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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填上這個大窟窿讓林啟龍愁白了頭,為了度過眼前難關,保住漕運和姓命,他不但把宦囊所積都變成了大明戰爭債券,而且還挪用了漕運總督的公款、其中不但有明年的河道維修經費,還有衙門官員胥吏的分紅——這次漕運填不平這麼大的一個窟窿,更不用說後面還有二百萬。
“要是康親王南征導致漕運斷絕,那就不是我的責任了。”林啟龍喃喃自語道,不過憑他一個手裡沒多少軍隊、沒地盤的總督,也挑不起和鄧名的戰爭來,而他又不敢在奏章裡不按蔣國柱的意思寫,那樣就會把蔣國柱和鄧名的仇恨全都吸引到他自己身上:“要是康親王和保國公廝殺一陣,打個兩敗俱傷就好了。”
如果真爆發了戰爭,對蔣國柱、張朝來說會很麻煩,因為中央軍和明軍都在兩江的地盤上打起來了,他們若是嚴守中立勢必讓朝廷震怒,可如果參戰又會惹惱四川,更不用指望鄧名還錢了。不過林啟龍沒有類似的擔憂,因為林啟龍沒地盤,河道官兵的武力也不足以承擔鎮壓漕工反抗以外的任務,揚州、淮安有戰鬥的守衛部隊也都是兩江的綠營,真打起來,即使是無知如康親王的統帥,就是徵召附近的縣丁也不會要求只會設卡收稅的河道官兵加入決戰。鄧名同樣不在意林啟龍的軍事力量,甚至還向林啟龍保證,只要他肯購買債券,鄧名就保證他能按時完成漕運任務。
因此如果大夥打起來,林啟龍就是唯一不會遭到損失的那個人,而且也不用擔心經濟損失——就算漕運買賣做不成,至少那二百萬的懲罰姓債券也不用買了。
江西的漕運押送副將來求見漕運總督時已經是中夜了,不過此時林啟龍依舊沒有入睡,還在案頭上如飢似渴地閱讀著書籍。
這本讓漕運總督廢寢忘食的書並不是什麼先賢著述,而是一本剿鄧總理衙門從四川走私來的一本書,主題就是論在當年複雜形勢下的鬥爭策略。
和鄧名前世的那位鐵血首相同時在天上玩五個球的手法相比,現在保國公的外交手腕還很簡單,但對聞所未聞的四川大眾來說,這依舊造成了嚴重的示威混亂。明明是敵兵卻不打、明明是敵財卻不搶——很多人都感到腦子不夠用了,因此當這種嘗試解釋帝國策略的書籍出來後,書院的教授都競相購買,除了好奇心以外,他們也有工作上的需要,完全不懂其中的道理就無法給學生們解答疑惑。
而拿在林啟龍手裡的這本書是一位名叫葉天明的商賈寫的,也是四川各本嘗試解讀鄧名行為的書中最受歡迎、流傳最廣的一本。這本書幾乎就是用白話文寫就的,其中還有大量和鄧名的私人談話,更是完全從商人的角度來對鄧名的行為進行解讀。
“果然是三人行必有我師。”這本書林啟龍已經讀過好幾遍了,一開始對葉天明商賈身份的那種鄙視也早被拋到九霄雲外。對於眼前的複雜局面,林啟龍和四川的同秀才一樣有茫然失措之感,以前的鬥爭哲學很簡單,只要聽從朝廷的命令,去咬所有不打“大清”旗號的賊人就行了。
但現在完全就是大亂鬥,有時需要和朝廷鬥,有時要和賊人鬥,還有時要和那些背叛朝廷的二五仔鬥;一些時候需要聯合賊人鬥朝廷,一些時候要聯合其他二五仔鬥賊人,看起來有時也有聯合朝廷和二五仔鬥賊人的可能。而且鬥爭形勢也是多種多樣,不僅有軍事鬥爭還有談判鬥爭,以前軍事鬥爭就是為了消滅敵人,談判鬥爭即使勸降;但現在不但目的多樣化了,而且軍事和談判還互相滲透——現在談判中和軍事一樣會有佯攻和主攻,又是甚至軍事進攻和談判要求互為佯攻和主攻。
以往積累的官場經驗已經完全不夠用了,而林啟龍從葉天明的這本書中汲取了不少營養,比如作者在解讀鄧名對江南策略時,還形象地用吃雞來打大方:雞很好吃,也能滋補身體,但不能一口氣四、五隻地吃,不然會撐死的,而雞肉雖然不能多吃,但雞湯多喝一點沒什麼事——作者把鄧名一次次的東征比喻成燉了一鍋又一鍋的雞湯,並進行了高度讚揚:喝湯同樣有滋補效果,還不用擔心被活活撐死,可謂兩全其美。
這本書的扉頁上,還有鄧名給的友情推薦——因為涉及到很多私下談話,所以葉天明在出版前交給鄧名過目,鄧名還給他的時候就附贈了這句推薦語。
“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林啟龍輕聲念著這句話,不知為什麼,這句話深深地打動了他。
就在林啟龍戀戀不捨地合上書,打算去就寢的時候,衛兵在門外報告:“總督大人,江西的漕船出了點事,好像是被明軍劫了。”
“什麼?”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