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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詞濫調。鰲拜和索尼總是說,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引維特拉蒙古入長城以內。除了鰲拜剛剛說的那些理由,他們還擔心很多漢人可能因此把大清視同為搶了一把就走的蒙古馬匪,而不是志在統一海宇的新朝。西北的甘陝綠營是清廷最得力的綠營部隊,為了省點銀子就把他們送給敵人,實在得不償失:“那你們打算怎麼辦,再次和鄧名在揚州決戰?你們有船了?”
“沒船。”索尼哼哼唧唧地答道。
“那你們想怎麼打?”見三個人一直吞吞吐吐,追問一句才能擠出來一句答話,太皇太后更加煩躁不安。
“或許可以不打。”蘇克薩哈說完後,就竭力往後縮,試圖讓自己變得更不顯眼一些。
“不打,那就聽任今年的漕運又運不來了?”太皇太后的嗓門越來越高,她抬起手臂,打算指向三個人中的一個,見狀索尼和鰲拜也跟著一起縮脖。
“索尼!”太皇太后的手臂重重地落下,終於還是指在了首席輔政大臣的頭上:“到底怎麼回事,你老實回話。”
索尼怨恨地看看躲到他身後的鰲拜和蘇克薩哈一眼,打起精神對太皇太后說道:“張長庚上報,他賄賂了鄧名的一個心腹,這個人深得鄧名信任,鄧名對他也是言聽計從”
“不就是那個穆譚嗎?”太皇太后不給索尼拖延時間的機會,截口問道:“張長庚又想出什麼餿主意了?”
“張長庚說,穆譚說,如果把漕運交給他來運,他就有辦法說服鄧名不出兵。只要以後年年都讓他來運漕糧,就是鄧名出兵他也能保證漕運不被切斷。”索尼極力想尋找一個比較委婉的說法來向太皇太后解釋此事,但找來找去就是找不到,內容聽上去依舊是那麼驚悚。
“什麼?”太皇太后逼著索尼又重複了一遍後,大叫起來:“讓川賊給我大清運漕糧?”
“不是,是穆譚,不是鄧名。”索尼急忙糾正道。
“穆譚就不是川賊嗎?!”太皇太后惱怒地反問道。
“嗯,這個穆譚,嚴格說起來他應該是流竄到四川的閩賊,和鄧名歸根到底還不是一條心,所以才會瘋狂地貪贓受賄。不過,有這麼一個人在鄧名身邊,真是皇上和太皇太后的洪福啊。”索尼一邊東拉西扯,一邊繼續琢磨說辭:“嗯,穆譚的意思是,只要付給他五成的好處費,他就負責把各省的漕糧和漕銀送到天津。”
“川賊的船都能開到大沽口了嗎?”太皇太后大驚失色。
“不是穆譚的船,他認識舟山的閩賊,太皇太后也知道,鄭逆死了以後閩賊分家了,有一股逃到了舟山。穆譚說其中有一些是他的老交情,願意把我大清的漕糧運到天津。”索尼告訴太皇太后,穆譚要求朝廷保證運貨的人員平安,漕糧和漕銀會一撥撥送來,前一批平安離開後下一批再來,不過即便如此,漕運也會比往年快得多。往年七月開始漕運,至少要到十一月底或十二月初才能抵京,而穆譚保證他十一月就能盡數送到天津。
“川賊給我大清運漕糧,還僱傭了閩賊來運,我大清的督撫把銀糧交給他們,然後他們再還給朝廷——”太皇太后跳了起來:“索尼,你自己琢磨琢磨,你說的這是人話嗎?”
在太皇太后看來,這件事根本不可行,銀糧若是落入賊人的手裡,他們肯定不會老老實實地送到天津來的。
索尼瞥了一眼鰲拜和蘇克薩哈,那兩個人都低著頭,索尼只好硬著頭皮繼續答話。
“奴才一開始也不信。可是張長庚說,為了確保朝廷不受損失,他先不交貨,等到穆譚把一部分賦稅送到天津,張長庚再交貨,然後再運下一部分,中間用八百里加急傳遞訊息。”
太皇太后冷冷地看著索尼,臉上看不出是喜是怒,片刻後她緩緩說道:“哀家看來,多半是張長庚狗急跳牆了。大概是鄧名想包圍武昌,他就算能夠守住也完成不了漕運,就行賄穆譚,還危言聳聽地說什麼川賊又要下揚州。”
“一開始奴才也這麼想的。可張長庚的這份奏章還得到了兩江總督蔣國柱、浙江總督趙國祚和漕運總督林起龍的聯署。他們稱是聯手行賄了穆譚,穆譚他是想包下全大清的漕運啊。”索尼說著就把奏章遞了上去。
太皇太后把奏章拿過去仔細地看著,這時索尼又火上澆油地來了一句:“山東總督祖澤溥說,鄧名一貫言而有信,穆譚得到他的言傳身教想必也是正人君子,這倒不失為一條保證漕運安全的妙計。”
太皇太后突然從椅子上一躍而起,像豹子一樣地撲到索尼面前,手中不知什麼時候抄起了一條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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