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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紮了一個時辰後,林峰終於忍無可忍,清脆的金聲響起,久攻不下的清軍退潮般地遠離了木柵欄。曹新木瞪著眼看敵人離開,因為有木柵欄的阻隔,扶清軍也休想追擊正在撤退的清軍——有些受傷的清兵,被熟識的同伴從曹新木的眼前拖回陣地,但柵欄裡面的人也毫無翻出去阻止的意圖——鄧名不肯冒這個險,對面的山東綠營雖然不是什麼強軍,但扶清軍根本沒有在野戰中變換陣型的能力,一個不小心就能被對方擊潰,那樣就又得川軍去救場了,完不成鍛鍊部隊的設想。
退回出發陣地重整本來是件很不容易的事,但清軍沒有受到任何干擾所以從容地完成了,只是石頭依然不停地被從對面的陣中丟擲來,繼續砸到清軍這邊來。
林峰思考了一下,決定再嘗試一次,設法擊潰這支敵軍。他覺得傳說中的魔頭鄧名也許會帶著精兵趕到,林峰要在那之前奪得返回登州的道路。
鼓聲又一次響起,這次是林峰的鎮標帶頭衝鋒,吶喊著向扶清軍的陣地猛撲過來。
第三十一節 呆仗(下)
總兵的標營確實比營兵強一些,不過扶清軍的戰線依舊堅不可摧,成排的扶清軍士兵肩並肩地站著,他們的激情雖然散去了大半,不再發出猛烈的吶喊聲,不過依舊沉默地重複著刺擊的動作。不時有扶清軍士兵被流矢擊中,或是負傷到地,他們並沒有發出慘叫,而是咬緊牙關強忍著,直到被同鄉從前線上拖下去,這種驚人的凝聚力就是林峰的標營也是絕對做不到的。
剛才作戰的時候,瞿秀才的人一度被其他書生的人替下去,曹新木也有機會到圓陣後歇息一下,喝一口水。剛才陣型調整的時候,瞿家又被派向了前方,換做其他大俠的部隊,可能就會因為出力多少、任務分配是否公平而爭吵。所以一般大俠的陣容不調整,各憑天命,捱打就一路捱打到底,沒事就清閒整場,以免在輪換中發生糾紛,或是讓那些油滑之徒趁機躲避。
不過縉紳的部隊倒沒有這樣的顧慮,既然是夏舉人的吩咐,瞿秀才這樣的晚輩、後學毫不猶豫地執行,甚至沒有動過討價還價的念頭;再說瞿秀才奉命替換的,或是來替換他的都是他的同鄉同學,還都沾親帶故;不會有什麼可計較的,也不會有人會特意欺負他。
對曹新木來說,這是他離開家鄉後最艱苦的一仗,戰鬥已經持續了一個時辰以上,而清軍還沒有發生潰敗和大面積逃亡。現在曹新木和他的朋友們也沒有了吶喊的氣力,他們一遍遍重複著突刺動作,這套動作他們搶水打群架時也用過,不過那時拿著的是竹子和木杆,而現在則是明晃晃的長槍,還經過教導隊的訓練改良。
任憑對面的敵人矯健如虎,也沒有一邊跨越柵欄,一邊把密密麻麻的長槍都驅散的本事,剛才有一個特別勇猛的敵兵,看上去好像是個軍官的模樣。這個人不但成功地翻過了柵欄,還折騰了半天沒有被長槍捅死,並試圖掩護他的手下也翻過來,協助他把槍兵逐退。
但並不是每個人都像這個敵人這樣勇猛,他的手下大多在翻柵欄的時候被捅回去了——未必受多重的傷,但就是翻不過來。那些手持三眼銃計程車兵,此時也不僅僅把手裡的傢伙當訊號槍使用,他們不時端著火銃走上前排,把火銃一直伸到正在爬牆的敵人的鼻子底下開火。有了柵欄和長槍同伴的掩護,三眼銃的射手有了從容瞄準的時間,而且這時三眼銃的長柄也發揮除了優勢——射手一般都是先點燃導火索,然後雙手持著長柄的末端,慢悠悠地向著柵欄對面的敵人的臉上捅過去,然後穩穩地指在對方的兩眼之間、鼻樑的位置上,等著導火索燒到頭——如果你撥打火銃就別想爬牆、對扎,如果你堅持要翻柵欄那就莫怪被噴個滿臉花,炸個雙耳失聰——被導火索嗤嗤作響的三眼指著還能繼續翻柵欄需要極大的勇氣,反正曹新木沒見到能有誰做到。
不過這些三眼也給守軍造成了一些困擾,那就是它們射出大量的白霧,讓這隊的指揮官夏舉人以及他手下的瞿秀才等軍官都看不清敵人的情況了。不過即使面前白茫茫的一片,對曹新木他們影響也不大,這些士兵依舊向著可能空無一人的柵欄方向全力刺擊,既然東家沒讓停,那大夥兒就不會偷懶。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周圍的氣氛好像變得有些異常,半天沒有三眼銃上來放槍了,背後那些開戰以來一刻不停拋石的機械好像也放緩了速度,曹新木等人也不再向空氣扎去,東家給了休息的命令。
清軍又一次退回了出發陣地,這次進攻又讓林峰付出了上百人的代價,加上上一次衝鋒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