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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讓她生氣的是,長生每天起這麼早,其實除了疊被子什麼都不幹。他花很長工夫把被子疊得平整到一個折兒都沒有之後,就是坐在屋門口傻呆呆的望天兒,當然還會很“精明”的偷瞥著她的一舉一動,趁她“不注意”了,就偷偷的回屋去數他的寶貝花生。
荷花有好幾次想要嚇唬他,說你再要天還不亮就扯我被子,我就把你那堆花生全都吃了!仍了!砸碎了!
當然,她也只是這麼想想,她知道那盒花生是長生的寶貝,絕對比她這媳婦兒要入他的心,要真有個什麼閃失,得跟要了他命一樣。那是他一顆一顆攢下來的,他每做對一件事,四奶奶便會獎給他一顆花生。比如娶她回家做媳婦兒,長生就從四奶奶那兒一次得到了十顆花生。荷花也算大概能明白了,為什麼平日不喜歡和人接觸的長生,能那麼心安理得的允許她和自己睡在一張炕上,十顆花生的對他來說絕對是不可抵擋的誘惑。
長生得到的花生都跟寶貝似地小心翼翼的收起來。上一次她哭了,他“大方”的讓她“選一顆”,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挺讓她感動的,畢竟他自己都捨不得吃,只是像老財主數錢似的時常拿出來數一數,很多都幹扁得縮成乾兒了也沒見他吃過一個。
荷花起床後的活兒就是做早飯和四奶奶的午飯。四奶奶精通草藥,她每日都走很遠的路去山裡採稀有的藥材,回來後晾乾研磨炒制,賣給縣城裡的藥鋪,這個家基本上就是靠四奶奶採藥賣藥的錢養活著。
山路遠,四奶奶每次一走就是一天,以前只她和長生兩個人的時候,她都是把午飯給長生準備好,如今照顧長生的活兒都歸了荷花。
荷花曾跟四奶奶提過陪她一起上山採藥,她是覺得四奶奶是長輩,不能總讓她每日辛苦養活他們,她跟著學學早晚接過這個活計,也好讓四奶奶早兩年享輕福。況且長生那麼聽四奶奶的話,與其她在家裡和長生大眼兒瞪小眼兒的幹對著,還不如四奶奶留下陪著長生。只她提起的時候,四奶奶卻是冷著臉回絕了,說是讓她只把自己男人伺候好了就得。如此荷花也再不提了,她琢磨著,四奶奶大概是不想這麼早把這本事傳給她,就像手藝師傅帶小徒弟似的,得磨個三年五載的。
吃完早飯,四奶奶拿了乾糧揹著竹筐走了。長生去村裡的水井那兒打了兩桶水,把水缸裝滿後,也扛著鋤頭和一罐子水去後山開'奇·書·網'荒。家裡只剩了荷花,她像每日那樣收拾屋子,打掃院子,再侍弄侍弄院子裡的一小塊兒菜園子,等都幹完了,便到了做午飯的時候。
因後山離村子較遠,未免來回耽誤時辰,中午長生是不回家的,都是荷花做好了飯菜給他送過去,然後就陪著他一起幹,幹得差不多了,她便先回家做晚飯,長生自己再幹一會兒便去村口等著四奶奶。
荷花做得了飯,把吃食和水裝好,又拿了把菜刀也放在了籃子裡,拿布蓋上。
這菜刀是她用來防身的。從村後走出一里多地有間破屋子,裡面住著個無賴酒鬼,人都叫他馮瘸子。這馮瘸子三十來歲,是個尖嘴猴腮的外村人,聽說他本村的大姑娘小媳婦兒都被他招惹遍了,後來他被人家打瘸了趕出了村子,不知怎的就在他們村子落了腳。他腳雖瘸了,好色的心氣兒一點兒沒減,只平日也不敢太過放肆,遇到個女的無非言語上輕挑些,佔幾分便宜。村裡的姑娘媳婦兒也少往後山去,他也不敢到村子裡來招惹,是以住了這一年多一直相安無事。
只如今荷花日日往後山給長生送飯,卻是逃不過這馮瘸子的糾纏。起初這馮瘸子見著荷花路過只是打個口哨,或是賊兮兮的笑幾聲,荷花只假裝沒看見不理他。後來他愈發的不正經,說開些輕佻□的話,荷花越是紅了臉又臊又腦,他就越是開心得意。
這些日子,許是見荷花也沒尋人與他計較,便愈發大了膽,每天算準了荷花經過的時候坐在路邊兒等她,見了就粘上去,嘻嘻哈哈的纏上半天才算罷。荷花若不理他還好,若要罵他啐他,他就愈發的來了神兒似地糾纏,說什麼打是親罵是愛的混賬話,甚至拉拉扯扯的動了手腳。昨天從山上回來時,荷花就不妨被他摸了一把屁股,她又驚又臊又腦,卻也沒人可說。
荷花想好了,再不能讓那馮瘸子嚇住佔了便宜,今兒拿把菜刀嚇唬嚇唬他,就算真拿刀把他給砍了,那也是她有理,算不得犯法。
只雖是這個理,她心裡到底忐忑,自出了村子這心口便開始撲騰騰地跳了起來。遠遠地看見馮瘸子歪倒在路邊兒,荷花暗呼了口氣,一手提著籃子,另一隻手伸到佈下摸著菜刀。
馮瘸子手裡抱著酒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