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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周行春的自言自語,說話間,吳福用火筷子把幾塊燒得正旺的紅炭夾起來,使週迴春能借著炭光看到他的眼色。那周行成也甚是精乖,見吳福殺雞抹脖子的對自己使眼色和吳遠明臉色不善,馬上明白自己可能已經在無意中觸犯到吳遠明的隱諱,立即閉口不談脈象的事,去到書桌前開藥方。
吳喜請來的這週迴春雖然多嘴多舌,卻是京城民間的第一神醫,就連孝莊太皇太后都曾請他看過偏頭疼的毛病,而吳遠明壓根就沒什麼病,只需開些安神益氣的藥就可以敷衍過去。所以週迴春下筆開方自然運筆如飛,眨眼間就將藥方開好遞與吳福,“去我藥房抓藥吧,三碗水煎成一碗,每日三劑,連服兩日必然見好。”
“多謝周郎中,吳喜,快送周郎中回去,順便把藥抓來。”吳福千恩萬謝的接過,並安排小兒子送這週迴春回去。可這週迴春卻並不急著走,並且言語暗中帶刺的諷刺吳遠明道:“世子,我發現你肝脈甚弱,想必是平時多有俗事纏身,積憂傷肝,凡事世子還是想開一些,多想些開心的事,咱們漢人的江山都送人了,還有什麼事比這更值得憂傷的。”
“操,你明說是我老爸把江山送給滿清不就行了。”奸詐成性的吳遠明此刻神智已經恢復了不少,自然聽出週迴春的弦外之音,不過吳遠明也聽說過這週迴春是個油鹽不進的老頑固——孝莊太皇太后曾經下旨要週迴春進太醫院供職,但週迴春藉口自己患有傳染惡疾,堅決不肯向滿清低頭。而且孝莊為了驗明週迴春是不是說慌,先後派了幾撥太醫去給週迴春檢查,但都被沒有結果最終不了了之。這恪守滿漢之別老頑固連孝莊都敢違逆,會向吳應熊這種閒散大臣低頭那才叫怪了。
“多謝周郎中掛心,我吳遠吳應熊心領了。”吳遠明是個寧死不吃虧拼命佔便宜的角色,連口頭上的虧都不願吃,“不過我也提醒周郎中一下,這樣的話呢,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算了,如果在其他多嘴多舌的人面前說起,嘿嘿,周郎中也許不怕死,可週郎中的兒子和孫子恐怕就。”
“世子見諒,是老朽糊塗了。”週迴春暗罵自己多嘴,思念前朝仇恨滿清可是株連滿門的死罪,雖然他用獨門手段騙過了太醫,逃脫了違旨大罪,可也在滿清宮廷裡掛上了號,剛才說的話如果傳了出去,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所以週迴春再不敢諷刺吳遠明,甚至連診金都不敢收,便飛一般告辭而去,讓蚊子肚裡刮油、鷺鷥腿上剔肉的吳遠明又省下了一筆不小的深夜診療費。
“世子,你不該嚇唬周郎中的。”服侍吳應熊祖孫三代的吳福不僅對吳應熊忠心耿耿,同時也是個善心明事理的人,一邊給吳遠明熬著藥一邊說道:“這位周郎中雖然說話難聽些,又無意中觸犯了你的忌諱,可他卻是一個真正的好人,去年鰲少保下令擴大圈地(注1),那些田地被圈的漢人有不少都討飯到了北京城,滿京城的藥堂就周郎中的回春堂給叫花子施藥,不知道救活了多少咱們漢人。”
吳福善意的嘮叨只是對牛彈琴,良心幾乎不存在的吳遠明壓根一句都沒聽進去,此刻吳遠明只是反覆唸叨著幾個字,“莊周夢蝶,莊周夢蝶,莊周夢蝶。”忽然間,吳遠明又光著腳從床上一躍而起,把吳福父子四人都嚇了一跳,趕緊問道:“世子,你怎麼了?世子,你那裡不舒服嗎?”
“莊周夢蝶——!”吳遠明沒理會吳福父子關切的詢問,只是連蹦帶跳的揮舞著拳頭,瘋狂大笑道:“我明白了,我和莊子一樣,夢到自己的來世!哈哈哈哈,清朝,老子回來了!”
原來,甦醒後短短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吳遠明已經明白那個漫長的夢境代表著什麼——自己二十一世紀的意識回到了前生的身體上。如果換成別人,意識突然回到自己前世的身體上,肯定會驚慌失措不知所以,可我們這位吳應熊吳大世子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明白了事情的經過不僅沒有驚慌,更沒有為自己將來悲慘的命運而意志低落,而是赤著腳衝到冰雪滿地的屋外,揮舞著拳頭衝漆黑的夜空大吼,“清朝,老子回來了!老子回來了!”
一陣刺骨的寒風吹來,漆黑的天空中突然飄下一兩片雪花,雪花越來越大,紛紛揚揚,仿若鵝毛。就象老天爺都在為吳遠明而哭泣——我怎麼把這樣極品的人渣送回到這個時代?這不是作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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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圈地,清朝入都北京後,為解決八旗官兵生計,決定強佔北京附近的土地,遂下圈地之令。順治元年十二月規定,近京各州縣漢人無主荒地全部予以圈佔,分給東來諸王兵丁人等。
第二章 賊性不改
“今天晚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