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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發現‘行是知之始,知是行之成’的(唯物主義)的‘真理’,乃又顛倒其名為陶行知。其實他自己究竟是知而後行呢?還是行而後知呢?他本人一輩子也說不清楚。孫中山先生把傳統的(唯心主義)的‘知易行難’,根據他自己的‘實踐是檢驗一切真理的標準’而顛倒之,你能說孫中山就是個共產黨嗎?胡適調侃中山說:‘知難行亦不易。’這也是胡適根據他自己實踐經驗所下的結論。胡適當然更不是個唯物主義者。其實,在現代社會科學的光輝照耀之下,上述那種哲學官司都只是一種沒有實際意義的詭辯,不值得過分認真,更不能利用它來解釋社會發展史。
民國史的發展自有其‘客觀實在’
其實哲學上的認識論原是一種玄學,在社會科學大昌明的今天,已失其主半人類智慧的魔力。要解釋民初的歷史現象,我們還得從社會科學和社會史學入手。社會史學上有一種‘必然論’;辯證史觀裡叫做‘客觀實在’( Objectine Reality )。胡適派的實驗主義者反對這項假設,甚至說客觀實在只是個‘百依百順的女孩子’,你要她怎麼打扮,她就怎麼打扮,既不客觀,更不實在。
是否真是如此呢?不疑處有疑,我們倒想問問,近百年來的中國政治史裡面,有沒有個‘客觀實在’,存乎其間呢?在億萬華族同胞讀者之前,我敢於挺身而出,大聲疾呼曰:‘有。’不但有,而且其深其廣,簡直就是個萬流歸宗的東海大洋。子曰:‘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論語。陽貨’)它正在不聲不響地等著我們那透過三峽的潮流,和一波接一波的洪峰,湧入它的懷抱,而天下太平,化險為夷呢。這個大洋,這個任誰也改變不了的‘客觀實在’,它在民國初年的政治術語上,便叫做‘共和國體’;政治學家則稱之為‘代議政府’( Representative Government );歷史學家則叫它做(接著「帝制時代’而來的)‘民治時代’。民治時代不只是一種政治現象,它是一種囊括全民族的,‘新的民族生活方式’( a new way of life for the whole nation )。和‘傳統生活方式’完全不同的一種新的生活方式。它是中華民族史的發展過程中,一個新的階段,和新的‘形態’。政治生活只是其中比較敏感的一環而已。
再者,這種社會政治形態的轉移,卻是一轉百轉的,時間至少要拖長至兩百年之久。哪能在數年,甚或數十年之內,就能‘畢其功於一役’呢?但是不論時間要拖得多久,在中華民族今後的歷史上,這個以‘代議政府’為重心的‘民治時代’,是必然會出現的。今日不出現,明日一定會出現;明日不出現,後日一定會出現;後日不出現,遲早會出現。這個遲早會出現,便是個歷史上的‘必然’。這個歷史上的必然,是客觀存在的;是任何人和事(man & event)都改變不了的。這就叫做‘客觀實在’。胡適不承認‘客觀實在’這個概念。但是今日如起胡氏於地下,他卻無法否定‘民冶時代’在將來中國歷史上出現的‘必然性’。歷史發展既然有其某些‘必然性’,那麼一個歷史哲學家又怎能否定‘客觀實在’的‘存在’呢?胡適之所以對‘實在論’的全盤否定,實在也是他自囿於那些實驗主義的教條而不能自拔的緣故。【詳見‘實驗主義’一文,載‘胡適文存’,卷二】這也是他那一輩(不論是唯心的還是唯物的)啟蒙導師們的通病,不足為怪。等到我們談到近代中國思想史的章節時,當再細論之。
只談抽象‘存在’,不談具體‘形態’
當然,在將來這個以代議政府為重心的,‘必然’出現的‘民治時代’,它底社會政治結構( its sociopolitical structure 的具體形態為何?是承繼我民族固有的‘國家強於社會’的傳統?還是改採西方‘社會強於國家’歐美建制?或是兼採中西之長的‘社會國家相互平衡’( a balance between state & society )底‘後現代的新建制’( a post…Modern structure )?關於這些具體制度的出現,歷史家就不能胡說了,因為那將是歷史向前發展,‘水到渠成’的結果。歷史家只能根據水勢、潮流和洪峰,來瞻其遠景。中國古人說:‘天上眾星皆北拱,人間無水不東流。’我們見識只限於吾土吾民的中國史家,只有我們有‘中國特色’的江河,要萬流歸宗,最後必入於‘東海’。這是個歷史上的‘大勢所趨’,任何人和事,都不能扭轉的‘客觀實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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