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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時候都不能動搖。”宣中陽聽了黃以恆的話很洩氣,他知道黃以恆許多話不會直接說,他從語氣和語速中聽絃外之音。
宣中陽對鄭天良從這個秋天的上午開始必須正眼相看,他正眼看鄭天良的時候,發現鄭天良頭髮已經染過了,烏黑髮亮,全毛的西裝筆挺,眼睛裡流露出的是謙虛而鎮靜的目光,由於目光過於自信而鎮靜,所以謙虛就成了一種裝飾,鄭天良最近從尼克松的回憶錄中讀到這樣一句話:“任何偉大而傑出的人都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謙虛者,謙虛不過是一種姿態而已。”宣中陽面對鄭天良這種表情的時候,一時還調不準自己的態度,不過有一點是很清楚的,他已經做好了像黃以恆一樣不接任書記的準備,該堅持的一定要堅持,這是他對黃以恆必須捍衛的一個原則立場。
宣中陽跟鄭天良坐在自己辦公室的會客廳裡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宣中陽說:“老鄭呀,啤酒銷售形勢很好,如果能完成一萬噸銷售計劃,每年賺個六七百萬是不成問題的。你看在下一步改革中該如何給啤酒廠進行準確定位呢?我是很贊成前幾次會上你對啤酒廠的分析與判斷的。”
鄭天良說:“我的基本觀點不變,前天晚上,正亭書記找我去他房間談話,我也闡明瞭這個我以前的觀點。啤酒廠的困難是暫時的困難,是發展中的困難,是應該重點扶持的企業。”
鄭天良用了個“正亭書記”和“房間談話”這兩個詞來表述他與葉書記的關係,宣中陽愣愣地看著他,一時想不出這究竟是什麼關係。但他還是從鄭天良對啤酒廠的態度上看到了鄭天良是堅定信心不動搖的。他問:“葉書記對啤酒廠是什麼意見?”
鄭天良說:“正亭書記沒有正面表態,我想他是能聽得進去我的意見的。”鄭天良將自己和葉正亭的關係越說越近,好像自己已是葉書記的智囊團成員一樣,甚至可以左右葉書記的決策。這種拉大旗做虎皮的敘述冷靜而平淡,似乎這在許多年前就已經是事實了,鄭天良是個不能小看的人物,當年省委副書記魏廷旺點名要讓他當副縣長,連分工都給他定好了,現在又跟葉正亭關係非同一般,這讓宣中陽一頭霧水,在這個時刻,宣中陽無法懷疑鄭天良說話的真實性,因為葉正亭跟宣中陽談到調整分工時,沒作任何解釋,只說了一句:“你看是不是讓鄭天良分管工業?”一個字都不願多說,宣中陽不敢問為什麼,無條件照辦,他要接任縣委書記的權力攥在葉正亭手裡,而不在田來有手裡。
鄭天良發現宣中陽情緒很混亂,就像一個迷惘中的青春期少年第一次觀看女性蕾絲內衣表演一樣無所適從。鄭天良雖然也很謙恭,但少了許多誠懇的眼神,最重要的是他的腰坐直了,腰是一種象徵,宣中陽對鄭天良腰的變化相當敏感,但他顯然不好跟他探討關於腰的姿勢問題,他們談工作。
鄭天良開始蹺著腿,發現有些不妥,就放下了,因為宣中陽沒有蹺腿,在上級面前公開蹺腿是不能容忍的,最起碼是不禮貌的。鄭天良放下腿後說:“宣縣長,我對你一直是支援的,而且我跟黃市長都是從邦定書記手裡培養出來的,所以從感情上說,我目前分管工業要抓的頭等大事就是加強聯合執法力度,要將外地啤酒統統趕出合安,明天我就去市場整頓聯合執法隊開會,加強人力物力和財力的投入,每條路全部堵死,城裡銷售的外地啤酒一律查封並重罰,田來有在這方面手太軟了。還有一個我要向你彙報的是,根據正亭書記的指示,全縣沒有改制的企業一律要進行資產評估,同時進行經營審計,然後根據量化的數字來決定改革的方案。所以審計局和財政局以及經委、計委都要抽人,我將人員組織好了後,你去做一個動員報告怎麼樣?將縣委、縣政府的態度明確一下,我不借助你的支援,工作是開展不下去的。正亭書記抓工作要求很嚴,我覺得工作壓力很大。”
鄭天良看似謙虛的彙報只能是更突顯出他韜光養晦之後指點江山的強烈意志,宣中陽感到這根本不是向他彙報工作,而是鄭天良宣佈自己代表縣委和縣政府所做的決定,這種徵求意見完全是一種禮貌,如同一個寡婦的再婚儀式一樣沒什麼實質性的意義。宣中陽感到脊樑上一陣涼風自上而下尖銳地穿過。
鄭天良重新分管工業後,縣裡輿論界一片譁然,有人說田來有出事了,也有人說田來有能力不行,還有資深人士說鄭天良跟黃以恆一直是離心離德的,重用鄭天良是葉正亭對宣中陽的鉗制,是對黃以恆權力體系進行削弱的步驟之一。當鄭天良在趙全福紅磨坊聽到趙全福將這些資訊告訴他的時候,他只是含而不露地笑了笑,然後把玩著手中的白瓷茶杯,言不由衷地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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