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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而他只能靠想象來還原那短暫而又心驚肉跳的幸福時光。
萬源說:“今天我們為鄭縣長送行,所以上茅臺,這玩藝雖然不好喝,但名氣大,耿老、趙總好不容易到我寒舍作客,真讓我臉上有光了。”
趙全福說:“萬總,今天是我為鄭縣長送行,晚上我買單。”
萬源說:“知道你趙總是大老闆,我雖然跟你比是個窮人,但一頓飯的錢還是能付得起的。”
趙全福有些急了,他漲紅了臉:“萬總,你這是什麼話,錢多勢子大,以錢壓人,太不夠意思了!”
鄭天良見兩位大老闆為自己送行爭著付錢差點就要互相下不了臺,他就一錘定音說:“你們這些資本家要是再給我擺闊,我讓你們一人掏一百萬,救濟下崗工人去!”
耿老說:“鄭縣長說得好,都知道你們有錢,但有錢也要注意謙虛謹慎,誰付賬都不是大事,重要的是你們都有為鄭縣長送行這份心就夠了。”
喝酒的氣氛比較好,大家都開懷暢飲,兩瓶“茅臺”很快就見了底。酒少話多,鄭天良不停地向耿老敬酒,他說:“眼看著我也就老了,知天命的年齡才知道應該如何做人做事,年輕時不識時務,還望耿老海涵。”
耿老回敬了鄭天良一杯說:“我平時對一飛、偉強和匯麗經常說,與人方便,與已方便,人生在世,草木一秋,積善行德,福廕子孫。共產黨的官,二寸寬的紙條,讓你當在理,不讓你當合法。”
鄭天良雖然沒有正面附和,但還是以敬酒來表示敬意。
吃完飯,萬源請大家洗澡,鄭天良說他要回代表團駐地市委招待所,趙全福說你們先上去洗,我將鄭縣長送回去後馬上就回來。在出門的時候,鄭天良悄悄地對沈匯麗說了一句:“今天是下不成地獄了。”沈匯麗說:“地獄今天插上了門拴。”他們短促的對話沒有人聽到,聽到了也不知所云,這是特工人員接頭時的暗號。
趙全福在送鄭天良回市委招待所的路上,交給鄭天良一個信封,他說:“我這次本來也想去深圳參加招商會,但我目前並不需要引資,最著急的還是合和廠回遷,還請你大老闆儘快幫我立項。”
鄭天良接過信封問了一句:“這裡面是什麼?”
趙全福說:“幾張華盛頓頭像,你到深圳少不了應酬,還得去中英街轉轉,看到什麼好的禮品,也給我帶一份。最好送我一雙皮鞋,鱷魚的。值不少錢呢。”
鄭天良用手捏了捏信封,好像也沒多少,就裝進了公文包,他說:“這讓我多不好意思,謝謝了!”
趙全福說:“謝什麼,你們當縣長的那點錢還不夠我抽菸的,我這點小意思,也只夠買幾包煙抽的,不要見外。”
鄭天良回到市委招待所後,開啟信封一看,兩萬美金。這時有人敲門,鄭天良迅速將華盛頓頭像裝進公文包裡,然後整理了一下頭髮去開門,來人是市委書記葉正亭。
這天晚上與其他任何一個晚上都沒有什麼兩樣,城市裡到處是醉生夢死的燈火,窮人們在街頭擺攤謀生,有錢人在洗澡和泡小姐,鄉下的農民們早早地進入了夢鄉,他們在夢裡耕田種地。
後半夜的時候,一股寒流抵達這座城市,第二天早上,鄭天良發現窗子玻璃又冷又硬,窗外的大街上行人在清冷而稀薄的光線下如螞蟻一樣爬向他們自己應有的位置。
我抬起頭看了一眼天,天空飄著冰冷的雨,裹緊衣領,我爬上了開往武漢的長途公共汽車,為了省錢,我不能坐空調大巴,而這個國產的老爺車就像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在悽風冷雨中哼哼唧唧地向著目標爬行。
車裡都是窮人,一路上,走走停停,上上下下,先是一個玩易拉罐的騙子跟幾個同夥聯手騙了一個老農準備去武漢看病的三千塊錢,那個害病的老農以為那八萬塊錢一等獎肯定能讓他死裡逃生,而我知道這隻能使他離死亡更近。後來有幾個賣秘魯幣的人上車沒有得手,但車到黃梅縣一帶的時候,還是有兩個做小買賣的商販被偷走了六千塊錢,車上氣氛很緊張,車廂裡是刺鼻的泡麵、滷雞蛋和菸草的氣息,還有一些小孩的尿味夾雜其中,那位在孫子陪同下去武漢看病的老農在車子經過一處山路拐彎時終於嚎啕大哭起來,鄰坐的一個小採購員模樣的人在騙子下車後告訴他那個特等獎易拉罐蓋是假的,老農哭著要跳車,他的孫子也陪著他一起哭得六神無主。駕駛員麻木不仁地說:“今天算好的了,馬上就到武漢了,要是遇上劫匪,全車人就都分文不剩了。”駕駛員就像一個長年累月殺豬的屠夫,他對所有乘客就像對所有即將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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