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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彎腰下去撫摸影月的刀鞘。刀鳴聲停止了,他手指觸到的瞬間,影月失去了躁動不安的力量。
老人和呂歸塵四目相對,老人先是沉默,而後略略有驚詫的神情,最後他笑了:“荒蕪的武神啊,你流著珍貴的血,我曾聽人說起你的名字,卻沒有料到會在這裡相見。”
呂歸塵無法回答。
“我在很遠的地方聽見了影月的聲音,就在猜測誰在這裡,沒有想到是這樣的一個孩子。你確實是有資格站在我馬前的人,能在這裡偶遇,也許是神的指引,命運的輪轉。”老人枯瘦的手輕輕地在呂歸塵頭頂拍了拍,“很高興相遇,可惜我不能留很長的時間來說話。當你血裡的力量更加濃郁一些,我們也許會再相逢,那個時候,我們之間或許會有一場精彩的戰鬥。”
他策馬而去了,從人們如飛翔般追逐著他。
一望無際的大霧裡,呂歸塵覺得膝蓋痠軟,無力地跪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
五
古月衣和程奎兩騎飛馳而來,直至楚衛軍主陣火焰薔薇的大旗下,白毅、息衍、岡無畏和費安都已經帶著親隨的人馬匯聚到了這裡。更多的人馬一營一營的結隊完畢,向著大旗下聚攏,諸國已經有三萬餘人的大軍收整起來,排列為四向防禦的方圓之陣,外排是矛手,其後是弓箭手,再後面是隨時準備肉搏出擊的步卒,騎兵被圍繞起來保護在正中央。
“這麼大的霧?”程奎喘息未定,瞪大眼睛看著周圍一片白茫茫,“地震了麼?莫不是鬧鬼?”
“息將軍,”古月衣躬身在馬上向息衍行禮,“貴軍營中可也是戰馬受驚?”
“不是受驚,是所有的馬都瘋了,虧得古將軍傳來訊息,塞上馬耳可以讓它們安靜,否則現在我們的防禦已經分崩離析,離公若是輕騎出陣,就只有任其砍殺。”息衍還禮,神情鎮定,“古將軍,淳國晉北兩軍此次都以騎軍出戰,戰馬最多,營中還在騷亂麼?”
“要安撫幾千匹戰馬,只怕不是短瞬間能做完的,不過已經匯聚了三四千人,全都帶過來助白將軍防守。”古月衣挑著劍眉看向霧氣裡,“不過這麼大的霧氣,嬴無翳只怕也不敢輕易出動吧。”
“有理。”息衍點頭。
此時楚衛的軍士們穿出矛手和弓箭手的列陣,在方圓之陣的周圍一圈每隔三十步便設一柴堆,在柴堆上澆了廚下帶著用來做菜的牛油,點燃了。熊熊大火立即沖天而起,把周圍照得一片通明,霧氣看似也稀薄起來,只是隔著十幾步,依舊只能看見朦朦朧朧的人影,看不清面目。
“有火就好多了,”古月衣道,“倉促間哪裡得來的木材?”
息衍笑笑,無可奈何地搖搖頭,看向不遠處的白毅:“白大將軍說,此時必先點火,鎮靜軍心。所以我好不容易從營中帶來幾輛木城樓,全部被他劈來燒火了。”
古月衣愣了一下,隨即點頭:“不過幾輛木城樓不足以防禦,用來點火卻是上選。對於尋常軍士,看不見便無法辨認旗號徽記,無法調配,我們收整出來的幾萬人便是一盤散沙。白將軍所言不錯。”
息衍還是笑:“他當好人,燒我家的柴,他倒是已經習慣了。”
白毅像是沒有聽見兩人的話,只是靜靜地凝視著陣外光芒灼目的火堆,似乎在想著什麼。
程奎提著雙馬刀,刀尖看似無力地在兩側拖下,環顧周圍,眉間緊蹙。他是個粗魯的人,還很少那麼神情凝重,看起來都有點古怪了。
“程將軍是我們中最熟悉戰馬的人,淳國的馬場也是聞名東陸的最好的馬場,不知道以程將軍的經驗,到底什麼樣的事情會驚動馬群呢?”古月衣問道。
程奎想了一會兒:“天災。”
“天災?”
“地震、地陷、火山噴發,還有海嘯都會讓馬群驚恐。有一年夏天,沿海幾個馬場的戰馬都驚瘋了,咬傷了馬伕,跳出圍欄紛紛逃到附近的山上。我們當時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馬群蒐羅回來,也就是那一年。滁潦海大雨,自西而東的洋流水勢高漲,穿過天拓海峽的時候,聲音像是打雷一樣,海水湧上來,遠遠看見的人說,水牆有十丈之高,是罕見的事情,周圍的漁場和附近都農田都被沖毀,海水還從河口倒灌,附近的幾個鎮子都遭災了,又說是閩中的鮫人設下法陣驅動洪水,我國損失慘重。我是那時候派去收馬的人之一,站在山坡上看著腳下的馬場被沖毀,心驚膽戰,覺得是馬救了我。”說到馬,程奎侃侃而談,神色認真。
古月衣讚歎:“程將軍是騎兵,也是愛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