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第1/4 頁)
群山總會塌陷,大洋總要乾涸,
月亮會從空中消失。
諸神之橋也不免分崩離析,
但凡呼吸的都難逃一死。
鬼獄的我們終將凱旋,
只等諸神失敗,只等人類失敗。
被詛咒的軍團永不消亡,
我們等著,我們等著,直到再來的那天。
這歌聲讓薩姆戰慄不已。它們一遍遍地重複,追憶著逝去的輝煌;它們滿懷自信,相信自己能比任何力量堅持得更為長久。無論任何力量,它們只需一推、一拖,再加上長久的等待,等著不被它們認同的一切自食其果,消失在時間的長河中。那一刻,他幾乎相信了它們所唱的,相信總有一天,世界會回覆一片死寂,只有羅剎會存活下來,在廢墟上空翱翔。
後來,他把心思轉到其他事情上,強迫自己從這種情緒中走出來。但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有時甚至在好多年過後,這種情緒都會回來,困擾他的努力,嘲笑他的歡樂,促使他思索,讓他悲傷,帶給他負罪感,也由此使他變得謙卑。
過了一陣,先前離開的一個羅剎回到鬼獄,下至井底。他飄在空中,報告自己的所見所聞。說話時,他的火焰散開,變成了一個“T”形。
“這就是那輛戰車的形狀。”他說,“它燃燒著穿過天空,然後降落下來,停在南峰背面的山谷裡。”
“縛魔者,你瞭解這艘飛船嗎?”
“我曾聽人形容過,”薩姆道,“這是溼婆大人的雷霆戰車。”
“告訴我戰車裡有什麼人。”他對那魔物說道。
“一共有四個,主人。”
“四個!”
“是的。其中之一是被你稱為阿耆尼和火王的那個。另一個鋥亮的頭盔上豎著一對牛角——他的鎧甲好似年代久遠的青銅,但卻不是青銅;鎧甲上滿是蛇的圖案,似乎對他的活動沒有絲毫妨礙。他的一隻手上握著一把閃著微光的三叉戟,但是並沒有盾牌擋在身前。”
“那是溼婆。”薩姆道。
“與他們同行的是一個全身紅色的人。他的目光幽暗,雖然沒有開口講話,但偶爾會將視線投向走在他左側的那個女人。那個女人的頭髮與肌膚都很美麗,鎧甲正好與他的紅色相配。她的眸子有如大海,嘴唇的顏色彷彿人類的鮮血,唇上時常露出笑意。她的喉嚨上有一串骷髏項鍊。她揹著弓,腰帶上還有一柄短劍。她雙手拿著一個奇怪的東西,看起來像是一根黑色的權杖,頂端有一個銀骷髏,那骷髏同時又是一個輪子。”
“這兩人是閻摩和迦梨。”薩姆道,“陀羅迦,羅剎中的至尊,現在聽我說,讓我告訴你我們面對的是什麼。阿耆尼的力量你已瞭然於心,紅衣的閻摩我也早已說過。至於另外二人,走在死神左側的女人,她的目光同樣具有攫取生命的能力。她的權杖和法輪會發出尖叫,好似時代滅亡時奏響的鼓點,所有人都會在它的哀嚎聲中倒下、陷入混亂。她與她的情人同樣殘忍而無法戰勝。但是,手拿三叉戟的卻是毀滅之王本人。是的,閻摩是死亡之主,而阿耆尼是火王,但溼婆的力量是混沌之力。他使原子與原子分離,他的力量所到之處,一切都將分崩離析。面對他們,即使從鬼獄中釋放的力量也難以抵擋。因此,讓我們趕緊離開這個地方,因為他們的目標毫無疑問正是這裡。”
“縛魔者,難道我不是曾答應你,”陀羅迦道,“說我會幫助你對抗眾神嗎?”
“是的,但我指的是一次突襲。這些人已經聚起法力與神性。如果他們願意,無需降落雷霆戰車,查納就將不復存在。在拉特納迦利絲中間,在這座山所在的地方,只會剩下一個深坑而已。為了今後能捲土重來,我們現在必須逃走。”
“還記得佛陀的詛咒嗎?”陀羅迦問,“還記得你是如何教我認識了負罪感嗎,悉達多?我沒有忘記,我感到自己欠你一個勝利。是我讓你遭受痛苦。我會將這些神靈交到你手中,作為補償。”
“不!若你果真有意為我效勞,那就另找一個時間,不要在今天!現在趕緊帶我離開這裡,走得遠遠的!”
“你懼怕這次碰面,悉達多?”
“是的,是的,我怕!不要妄逞匹夫之勇!你們的歌裡不是說——‘我們等著,我們等著,直到再來的那天!’?羅剎的耐心到哪裡去了?你們說自己會等到山巒塌陷、海水乾涸、月亮從空中消失——但你卻不能等我來指定與諸神作戰的時間與地點!這些神靈,我對他們的瞭解遠勝於你,因為我也曾是他們中的一份子。現在不要魯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