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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一再沉溺,
何時麻醉我鬱抑。
過去了的一切會平息,
衝不破牆壁。
前路沒法看得清,
再有那些掙扎與被迫。
踏著灰色的軌跡,
盡是深淵的水影。
我已背上一身苦困後悔與唏噓,
你眼裡卻此刻充滿淚。
這個世界已不知不覺的空虛,
不想你別去
李四又枯又瘦,平時說話聲音跟蚊子似的,但唱起歌來卻底氣十足,雖有些嘶啞,但韻味十足。左手麥克風,右手啤酒瓶,盯著螢幕,唱得投入且認真。
二狗覺得,雖然每個人性格的外在表現都有所不同,但內心的情感與需求卻是相近的。平日看起來永遠開心且開朗的人,或許,會在暗夜裡一個人悶在被窩裡抽泣,他想要發洩但不能在外人面前表現出來,所以,把所有的痛都悄悄的自己抗。而平日看起來沉默陰暗的人,或許,會一個人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大醉,然後放肆,狂野得讓所有認識他的人都驚詫,他也需要表現,他也需要發洩。
這個世界,有幾個人不是在戴著面具活著。
在城市中找到一個偏僻的角落,喝醉,放聲大唱,或許就是李四經常的發洩方式。
這個體重不足120斤蜷曲在陰暗的歌廳裡的破舊沙發上,眼睛有些發直提著啤酒瓶子拿著麥克風唱歌的人,是誰?
他是這個城市中最有名的江湖大哥之一,以陰險著稱。
他是曾經在廣東拎著一把槍刺擊退了幾十人的悍將。
他是敢用扎啤杯和手槍進行直接對抗的亡命徒。
他是我市在廣東玩兒得最開的的混子。
他二十歲出頭就把這個城市中最大的犟驢老五打得退出江湖。
他還是當年在前線六個人執行一次危險任務後,唯一活下來的一個。
但,就看現在李四的樣子,說他有以上經歷,誰信?那天的李四,完全就是個落魄酒鬼的樣子。
趙紅兵和先哥都沒打擾他,先哥下去抬了一箱啤酒,啤酒是最劣質的,在歌廳才賣2塊5一瓶,這檔次的歌廳也只能買出這種啤酒。先哥抬進來,關上門,插上門。
此時的李四,還是沒說話,又在繼續唱下一首,《誰伴我闖蕩》,當時我市的歌廳普遍還不是自動點唱,所以,李四可能是囑咐了老闆把一張碟從頭放到尾,這樣省事兒。
前路是那方,
誰伴我闖蕩。
沿路沒有指引,
若我走上又是窄巷。
尋夢像撲火,
誰共我瘋狂。
長夜漸覺冰凍,
但我只有儘量去躲。
幾多天真的理想,
幾多找到是頹喪。
沉默去迎失望,
幾多心中創傷
唱到一半時,趙紅兵提著一瓶剛開啟的啤酒主動和李四撞了一下:“四兒”
用心唱歌的李四沒看趙紅兵,撞完就一大口把一大瓶啤酒乾了。
趙紅兵也幹了,然後又遞給了李四一瓶:“四兒”
簡單的一撞,李四還是不看趙紅兵,但倆人又幹了。先哥在一旁,也跟著喝。
趙紅兵再遞給李四一瓶:“四兒”
又幹了。
碟放完了,音樂沒了,房間裡最後的光線也沒了。無盡黑暗的包房裡,就剩下了三個男人撞啤酒瓶的聲音和啤酒嚥下的咕嘟聲。
半個小時過去了,三個人說的話,一共只有倆字:“四兒”,還是不斷重複的。而且還全是趙紅兵遞啤酒時說的,房間太暗,趙紅兵得給個動靜,讓李四知道自己的方位,好伸手過來拿啤酒。
“啤酒沒了吧?”李四終於嘶啞著說了第一句話。
“沒了,我下去再搬一箱。”先哥說。
10分鐘後,先哥把啤酒抬上了樓,藉著開門一剎那的光亮,先哥看到了他永生難忘的一幕:趙紅兵和李四正在抱著頭哭。
李四沒有哭出聲音,但是鼻涕都哭得流了出來,鼻涕流在了趙紅兵的肩上。
趙紅兵的淚水滴在了李四的脖子上。
這兩個中年漢子緊緊的抱在一起,比熱戀中的情人還要緊。
瘦小的李四被趙紅兵抱著,像是一個受了欺負的孩子,張著嘴,大口的呼氣,眼淚鼻涕一起下來,但還是沒出聲。
先哥不知道他倆人在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