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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望父親,踱著細碎的腳步一點點向他靠近,然而他們之間長期存在著的矛盾、代溝與隔膜,卻又使她不敢靠得太近。她依然覺得自己在這個龐大家族裡面,很應該保留這一點自由和權利。
這樣一想之下,她不知不覺又已變得矜持起來。她的態度是尊敬的,眼神卻是冷傲的。她懷著平靜的心情走到白禮誠的背後,在與之相隔兩米以外的啡色橡木地板上陡然站定,這才輕輕叫了一聲:“爸——”
白禮誠默默低頭,緩緩轉身望著白靈,不知為什麼,他的瞳孔驟然收縮,眼神充滿了陌生和懷疑。每當這對父女因發生爭執、衝突而相互對峙之時,白禮誠就會用這樣的眼神去看自己這個最小的女兒,——她總是喜歡這麼遠遠地站著,真的,每次都是。由於工作忙碌,精神緊張,白禮誠平時與兒女們很缺乏直接溝通,這是再明顯不過的現象和事實。
血濃於水的親情要是出現裂縫,向來不易修補。這種局面一旦造成不僅令人難堪,想要挽回也相當吃力。
而對父親的陌生和懷疑,白靈只是稍稍皺了皺眉,並沒有別的舉動。
白禮誠忽然往前跨出一步。
白靈身不由己地往後退了一步。
兩米——不變的距離使兩人看上去好像不曾移動過。
白禮誠有些納悶,又往前跨出一步,同時伸手道:“小靈,你”
白靈一下打斷他的話:“爸,你別動,站著別動,可以嗎?”
她說這句話時,用的竟是一種近乎商量的委婉語氣。說完她又往後退了一步,心想父親是會接受她這個建議的。
白禮誠果然縮回手,不再動。
然而他的妥協並沒有讓白靈感到驕傲,恰恰相反,她感到的是侷促和甭扭,甚至還有一點恐懼。她寧可父親在她一進門時就對她來一陣喝罵,並像從前一樣狠狠責罰她,這樣她心裡反而會好受些。的確,妥協與讓步跟父親往往是沾不上邊的,他今晚看來似乎有點反常了。
“爸,真對不起,我這麼晚才回家,又讓你操心了。”白靈試圖擺脫這種尷尬的處境,於是她仍舊委婉地說,“可是爸你沒有必要生那麼大的氣,發那麼大的火,要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玩得晚一點根本不算什麼。難道這樣你都不允許嗎?”
“小靈,你聽我說,”白禮誠再次開口的時候,聲音居然有點沙啞,“爸爸剛才是生氣了,是發火了,但其實並不是因為你回來得晚。”
“那是為什麼?”
“小靈,如果爸沒記錯,你好像三年沒在家裡過生日了。對嗎?”
白靈點頭承認。
白禮誠仰天長嘆,沉默良久,又道:“這次生日,你是不是又和謝小樓在一塊?”
“爸,我”
“你不必解釋,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是。”
“你們兩個認識多長時間了?”
“三年。”
“也就是說,自從你們認識以來,你對這個家就不再像從前那麼留戀了。要不然你怎麼會把跟他在一塊過生日,看得比跟父母、家人、親戚們一塊過生日更重要,不管我們怎麼反對和勸阻,你都一概不聽不理?”
白禮誠絲毫不給女兒插話的機會,兀自埋怨道:“小靈,爸爸有時真的很想不通,那個窮小子身上究竟有何魅力,居然能讓你這樣認真對待?你要明白在你周圍有那麼多追求者,沒有一個條件不比他好的。可你居然執迷不悟,連一個也不曾考慮過!你能告訴爸爸這其中的奧秘嗎?”
白靈笑了笑,淡淡地回答:“爸,事實上這其中並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奧秘。原因說白了很簡單,只有一點——那就是他很愛我,我也很愛他,我和他是真心相愛的!”
“真心相愛?你小小年紀懂什麼情,什麼是愛作出這麼愚蠢的選擇,難道你就不怕將來後悔?”
“爸,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後悔的。因為小樓是個善良、勤備、上進的男孩子;他有理想,有目標,有個性,而且做每件事都很有計劃和主見,因此我才選擇了他。這個選擇我是經過再三考慮,而不是一時衝動之下作出的,所以我絕不後悔。”
白靈也同樣絲毫不給父親插話的機會,繼續發表她的宣言,“爸,也許你說得對,我年紀還小,對情情愛愛這類東西真的還不太懂,可是跟小樓在一起我覺得很快樂,很踏實,很自然,很舒服,這些就已經很足夠了。我知道將來我們要走的是一條什麼樣的路,可能是風雨不斷,可能是荊棘滿途,總之一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