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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接觸過她的眼神,我又心神不寧起來。
爸爸大概是害怕我說教,阿華剛剛離開,他就迫不及待地開口了:“阿華是個好姑娘。她原來在湖南長沙的國營工廠裡做事,廠子被私人購買後,她也下崗了,就隻身來到廣州打工,幹起了傳銷工作。不過她可和一般搞傳銷的人不同,她不欺騙人,只推銷自己相信的產品。我們在解放公園遇到她,她好心介紹我們去公司的展銷會。那場面可大了,當時廣東省衛生廳的處長都參加了,記者來了好幾十個,凡是到場的,都享受免費吃自助餐,試用營養液。”
媽媽也搶著補充道:“阿華可是個好人,怕我們看不懂說明,不知道用量,她每天到我們家免費為我們服務。這閨女又孝順,又聰明,人還長得象畫兒一樣漂亮。。。。。。”
爸爸媽媽搶著列舉阿華的好處,我心裡清清楚楚,他們講的每一條几乎都是廣州街頭近日出現的標準騙子的德行。可是我在心裡默默算出自己出差一個月,父母的損失最多不會超過兩千塊,尚在我可以負擔的限度之內,我決定保持沉默,不戳破這個坑人的把戲。
飛機從香港機場的起跑道上滑行,慢慢起飛的時候,我的飛行綜合症又開始折磨我了。我雙手緊緊抓著兩旁的扶手,兩眼緊閉,咬緊牙關,不一會,衣服已經汗溼了。大約過了二十分鐘,感覺到機身平穩後,我緩緩地睜開眼,看到到旁邊座位上的一位男士嘴角還殘留著一絲譏諷。我也沒有辦法,我想如果在接下來的十二個小時旅途中有機會的話,我會向他解釋的,務必讓他知道,我其實一點也不怕死,飛行恐懼症是一種病。即使是旅途中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我也不願意給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想起以前經常要飛來飛去的日子,這種被西方人稱為飛行恐懼症的病簡直把我折磨得夠嗆,也讓我在很多陌生的旅客面前尊嚴掃地。後來,在美國經過朋友的介紹,我去看醫生,想搞清原因,也是希望有什麼鎮靜劑安眠藥之類的特效藥可以讓我登上飛機以後就心靜如水,或者呼呼大睡。結果醫生告訴我,飛行恐懼症雖然是病症,但卻不是他們醫治的範圍。後來我被推薦去看紐約有名的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的收費是按照分鐘計算的,收費的標準和方法和我們廣州的三陪女服務大同小異。只是按摩小姐們是靠自己的小手和身體的其他部位把你整個身體撫摸一遍,最後如果價錢合理的話還會讓你把身體汙濁的東西排洩出來,達到身心舒泰。而心理醫生則是靠語言和他們的眼睛把你的靈魂挨個清理一遍,最後如果成功的話,把一直隱藏在你靈魂深處的陰暗掃除掉,讓你心情輕鬆。當然,紐約的心理醫生收費比廣州的按摩女收費要貴很多,加上我在他那裡沒有病歷,第一次需要“全套服務”,也就是要從我出生開始,一直問到我長大成人。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的感覺和在廣州公安局的感受頗有相似之處。和在公安局情況有所不同的是,在公安局,我可以不急不忙,時間站在我這一邊,可是看心理醫生就不同,我得儘快,連想都不想地回答心理醫生故意慢吞吞的提問,一邊不時偷看牆上的掛鐘。後來證明我的焦慮是對的,我收到的帳單表明,那天在心理醫生診所的三個小時,平均每分鐘花費了我三美元。記得那次在我回答了諸如小時候最喜歡什麼,憎恨什麼,希望什麼等幾十個問題後,我向醫生慎重宣告,我不怕死。並且我告訴心理醫生,我早知道摩托車是世界上最不安全的交通工具,飛機則是最安全的這樣一個事實。我還告訴他,我每天騎摩托車上班常常超速,有時連警察都追不上我,我只是想知道,象我這樣一個不怕死的人怎麼會一上飛機就要死要活的冷汗直流?
那個長著一雙藍色眼睛的白人心理醫生好幾次在我陳述中戴上眼鏡,又取下來,彷彿想穿過不同的鏡片角度來透視我的內心。最後他說:“你說你無慾無求,自己沒有什麼私有財產,銀行裡沒有幾個存款,生活中沒有朝思暮想的女人,心裡沒有什麼讓你死不瞑目的舊仇新恨要了結,或者也沒什麼遠大的理想要去實現,可是這些都不能說明你就不怕死。你說你不怕死只能說明你從來沒有機會去認真思考死,因為在你的生活中沒有多少生死存亡的情景,反而坐飛機才是你唯一思考死亡的時候,因為在你的內心深處,你覺得乘坐飛機是你生活中最接近死亡的時刻,對不對?”
心理醫生的結論慢慢的從他口中吐出來,彷彿每一個字都需要酌量,只說得我渾身冒汗,我是擔心他的結論拉得太長,讓我這個月的伙食費受到影響。而他肯定誤會了我,以為是說到點子上了,就對自己的結論更加有自信,更加滔滔不絕。他接著一邊欣賞著我的渾身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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