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第3/4 頁)
如此,雖然他的“職業”是給人算命的,卻很少見他像別的“算命先生”那樣主動迎住路人,拉別人算命。他總是舉一塊小牌子,靜靜地站在天橋一側,等待著別人主動“上門”。
由於我經常在人行天橋上走動,又和“大毛”、“二毛”打成一片,因此和他們的“阿爸”早就混得眼熟了。我看見他會主動地笑一笑,他也會作為回應地衝我點點頭。
從外貌看,他是那種長得有幾分清秀的男人,臉較白,正前額的一塊地方雖然謝了頂,但四周的頭髮很有型地貼在腦後和耳際。他常穿一件藍色、西服式領口的中長風衣,雖然有些舊,但還算乾淨。他的懷裡,總夾著一隻鐵製柺杖,但走起路來也看不出有太大的異樣。
終於有一次,我停在他的身邊,主動地問他生意好不好。他說,現在算命的太多了,一天掙不到幾個錢。又說生意好不好他無所謂,反正也不靠這個吃飯。
我有意提到那兩個流浪兒,說有人告訴我,你是他們的“阿爸”。他並沒有太大反應,只是問我是幹什麼的。
我說我也是流浪到此地,經常在這一帶撿渣子,還告訴他我住的地方就在附近的丁字橋。他說那個地方他也住過,不過總是有人管,弄不好還會被抓起來。
慢慢地和他聊多了,他對我也放鬆了警惕性。他告訴我,他叫李輝銀,是湖南省邵陽洞口縣農村人,今年45歲,1976年初中畢業(實際上沒有畢業),說起來也算是個“文化人”。
李輝銀說,之所以現在淪落到以算命為生,是因為他曾犯過一個“歷史性的錯誤”,這口氣他一直憋在心裡。1975年,初中畢業前夕,他看到“文革”中有大量的老幹部被打倒,就在日記本上寫道:黨的領導同志可能在這方面犯有嚴重的錯誤。就因為這一句話,他被打成現行反革命,坐了5年牢,右腿下肢被打殘,以至今天不得不拄著一隻柺杖。1980年平反後,他就不斷上訪。他看到城裡的同志平反後算工資算工齡,還有補償,而他一個農村人什麼都沒有。他咽不下這口氣,這一上訪就是十幾年。為了生活,他在90年代曾組織人上山造綠,到過雲南、甘肅張掖,去內蒙古搞藥材賣,當時一天可賣二三十塊錢。2001年11月又從甘肅流落到武漢。到武漢時已經幾乎身無分文,只好憑藉以前曾看過幾本“周易”的書,對易理略知一二,幹起了“算命先生”這一“行”。
問他為什麼不回家。李輝銀顯得非常激動,他說家鄉太苦了,寧可在城市裡當瘋子,也不願在農村當主子。1987年到1990年,李輝銀曾有過短暫婚史,並於1989年生下一個兒子。如今,李輝銀已經有好幾年都沒有回過家了。
談起兩個流浪兒舒勝利和舒家華,李輝銀說,2001年12月的一天晚上,他睡在中南路人行天橋下時,看到兩個大人在猥褻一旁的兩個流浪兒。那兩個大人也是附近要飯的,當時他就覺得他們不是善類,不是同性戀就是有戀童癖好的。後來實在看不下去了,就衝上前罵那兩個人,把他們罵跑了。後來那個小一點的舒家華就對他說,他們害怕,問能不能跟他們一起睡。見兩個孩子可憐,他便開始與他們相依為命。
李輝銀說,剛開始,孩子們有很多病:尿道炎、面板長瘡、腳癬,他就給兩個孩子買藥治病。在他的細心呵護下,孩子的病慢慢好了。因為孩子的父母不在身邊,缺少愛,他們之間漸漸變得難捨難分了。30多天後,小的開始主動要認他作乾爹,喊他“阿爸”;大的一個性格內向一些,直到現在才開始喊他“阿爸”。
4、流浪組合“家庭”
談起舒勝利和舒家華,李輝銀的臉上總蕩起很開心的笑容。他講起話來滔滔不絕,時而興高采烈,時而又義憤填膺。他的語調很大,完全不顧路人的眼光,這與最初猜測的他謹慎、內斂的性格有些不太吻合。
慢慢與李輝銀混得熟了,我提出到他們租住的地方去看一下。李輝銀很爽快地答應了,他說只不過有些遠,要走半個多小時的路。我說沒關係。
這天晚上“收工”後,李輝銀帶著舒勝利、舒家華和我一起回家。走了約40分鐘的路程,在位於姚家嶺吳家灣村的一座垃圾場旁邊,李輝銀指著一排低矮的露著紅色牆磚的房屋中的一個“布簾”門說,那就是我們的家。
房間的面積很小,只有幾個平方,設施也很簡陋,除了床幾乎再找不出什麼傢俱。門口掛著一個又破又髒的大“布簾”,李輝銀說,那是一塊蚊帳,因為附近是垃圾場,蒼蠅鋪天蓋地,門口不得不掛起這塊蚊帳來擋蒼蠅。李輝銀還半開玩笑地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