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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讓男人碰,她似乎把自己的身體分成了兩半,下半身是可以出售的,而乳房還是留給了李培林。
男人的房間出來,天已經亮了,平時,這個時刻,方圓總是睡覺,她已經很久沒看見天是怎樣慢慢亮起來的了,方圓走在街上,昂著頭,心情就像早晨一樣稀奇、美好,她感到自己的身體就跟天空似的,慢慢地亮起來了。她隨便摸了摸男人給的五百元錢,這個價不低了,相當於她替男人按摩十次。方圓想,我做雞了。其實我也沒想做雞,我只是跟他走,就做了雞了。原來做雞也很好。
以後,我就做雞吧。方圓想。
九
我可能在某些細部,跨越了寫實的界限,進入了虛構和想象的領域,所謂合理想象。就我的視角,顯然不是目擊,我當然是聽說的。如果只是我的虛構,我將感到輕鬆,但可悲的是我的敘述大體上還是可靠的,方圓確實從那晚開始當了妓女,她當了妓女確實覺得心情不錯。她差不多忘了李培林打她的事了,她是哼著歌回到房間的,讓她吃驚的是李培林不在房間裡,他去哪兒了?他能去哪兒?他一定是去髮廊找她了。方圓趕到髮廊,李培林果然在那兒,腦袋掛在輪椅外面,睡了。方圓輕輕推著輪椅,途中,李培林醒了,睜了一下眼睛,冷冷地看方圓一眼,然後又故意閉上,不理她。回到房間,方圓說,你一個人怎麼走到髮廊的?李培林還是閉著眼睛,不理她。方圓說,還在生氣?好了,好了,睡吧。
方圓準備把他搬上床時,李培林動了一下輪椅,拒絕了,他抬起頭來,擺出了一副很嚴正的姿態,審問說,你去哪兒了?
方圓說,去玩了。
李培林說,你去哪兒了?
方圓說,不是說過,去玩了。
李培林顯然不滿意這樣的回答,又問,你去哪兒了?
方圓搖頭說,你煩不煩?
李培林說,哼,你說不說?你到底去哪個男人那裡。
方圓笑了一下,說,我哪有那麼多男人。
李培林說,你不要嬉皮笑臉的,你到底說不說?
方圓說,你真想知道我去幹什麼了?
李培林說,說!
方圓抿了抿嘴唇,說,我跟 一個男人走了,我做雞去了。
李培林說,放屁。
你不信。方圓說著掏出口袋裡的五百元錢,這是我剛賺來的。
李培林說,真的?
方圓說,這麼兇幹嗎?做雞有什麼不好。
李培林盯著方圓,忽然臉色鐵青,他伸手在自己的襠部掏了掏,掏出一個蓄尿的塑膠袋,那尿袋已經很鼓了,方圓還不明白他想幹什麼,尿袋就飛到了她臉上,濺了她一臉尿水。李培林似乎還嫌不夠,又罵了一句臭婊子。那時,方圓滿臉是尿,無法張嘴,否則尿就流進了嘴裡。方圓躲進衛生間,洗了半日,出來斜了一眼李培林,一言不發去了髮廊。
那天下午,李培林大約費了不少力氣,終於把輪椅推到了髮廊街上,然後,人們就聽到了他的叫喊。
我的老婆方圓當婊子啦。
李培林的聲音高亢、尖利,人們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紛紛出來圍了李培林問,李培林,你在說什麼?李培林見那麼多人圍了來,好像很滿意,又喊 ,
我的老婆方圓當婊子啦。
你是不是瘋了?大家指責道,就一齊皺起了眉頭,表示反感。本來開發廊和當婊子的界限就是很含糊的,髮廊街上的人都很忌諱用這樣的話罵人,既便是罵自己的老婆,也是討人厭的,李培林可能確實是瘋了,也不管大家的反應,又大聲喊道,
我的老婆方圓當婊子啦。
方圓在髮廊裡也聽見了李培林的叫喊,那聲音使她渾身發麻,就跟觸電似的,一時間她喪失了反應的能力,只把臉貼在玻璃門上,遲鈍地看著街上。人們覺著李培林實在太不像話,便不再理他,先後朝方圓的髮廊走來,並且一點也不吝嗇自己的同情。
人們說,李培林怎麼可以這樣?
人們說,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人們說,哪 有這樣罵老婆的?這樣的男人,應該跟他離婚。
人們說,方圓,你待他太好了,真不值得。
方圓看著大家,低聲說,他身體壞了,心裡難受。
大家想想也是,又覺著李培林也是可以原諒的,轉頭再看街上,李培林不見了。當時,包括方圓,誰也沒想到李培林的異常舉動,竟是走向死亡的一種告別。
大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