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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葬的人們向前走了
京郊。野地裡插著數不清的香火、蠟燭、靈牌男女老幼們都跪在地上,悲傷地哭
祭著。母親在呼兒子,妻子在悲丈夫。崇禎呆呆看著,不斷自語:“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陳圓圓低聲說:“皇上,他們的親人死了。”“朕知道!可怎麼會死這麼多人呢?你問問他們,這些人是怎麼死的?”
陳圓圓上前問一個老人。老人沙啞地說:“兒子我兒子被炮炸死了。”陳圓圓指著香火與靈牌:“這些人,都是在京城之戰中死的嗎?有多少?”老人痛聲道:“能數得過來麼?成千上萬哪!”陳圓圓問:“為什麼不用棺木安葬呢?”老人泣道:“買不起呀”旁邊的老太太流著眼淚,恨恨地說:“清軍圍城時,皇上還說給銀子,到解了圍,卻連一個銅板也沒給。”崇禎聽了身體一顫,不由地向暗處後退兩步。
老人氣道:“百姓要是犯了欺君之罪,非砍頭不可。可皇上欺騙咱老百姓了,這該怎麼說”崇禎聽了又窘又怒,幾乎無地自容。陳圓圓偷偷看了崇禎一眼,又對老人說:“大爺,我聽說皇上賞了百姓們酒宴,還免了稅賦”沒等陳圓圓說完,那老人便怒道:“胡說!有哪個老百姓喝著皇上的酒了?”樂安公主再也按捺不住,上前道:“不對。午門那兒大擺慶功宴,滿當當的全是老百姓。我親眼看見的!”那老人說:“唉,那些百姓沒一個真的,全是太監扮的!”
“什麼?”樂安驚叫起來。老人又說:“吃喝時候哪輪到百姓了?太監們還不夠吃吶!”樂安辯道:“可是我還看見幾個唱歌跳舞的百姓。”“那也沒一個是真的,全是叫去的戲班子,哄皇上高興唄!”崇禎氣得掉頭就走,陳圓圓與樂安急忙跟上。到邊上,樂安問:“父皇,那人說得是真的嗎?”崇禎狠狠地跺足:“朕非得把王承恩打死不可!這狗奴才!”陳圓圓說:“即使打死了王公公,也會有人接替他,哄皇上高興。”“嗯――可不。”樂安公主說,“也許那人還不如王承恩能幹哪!”
“別羅嗦了,回宮!”才走出幾步,近旁傳來的話語聲又使崇禎止步。一箇中年漢子說:“你知道不?清軍攻京城,全是叫袁崇煥害的!”另一箇中年人:“大哥,這話可不敢瞎說哦”“嗨!怕什麼,城裡人都傳遍了。他袁崇煥要‘議和’,皇上不准他‘和’。怎麼辦吶?袁崇煥就放清兵入關,逼朝廷議和。”“這怎麼能逼吶?”“怎麼不能逼?清兵隔三差五的南下,燒殺掠奪,官軍打不過清兵,那不早晚得講和麼。”那中年人恍然大悟:“可不是麼,打不過就得認哪。”“哼!該把袁崇煥千刀萬剮,他害咱們死了這麼多人”
崇禎聽到這裡,如雷轟頂,呆若泥塑!
乾清宮內,崇禎閉著眼,坐在一隻大椅上一動不動。王承恩匆匆趕來,漸近,他的步子卻越走越慢,越走越輕。最後,他在崇禎面前彎腰,低語:“老奴聽說皇上一宵沒睡”崇禎睜開眼,冷冷地:“朕睡不著。”王承恩謹慎地:“莫非,皇上的失眠症犯了?”“朕擔心的是,只要一合上眼睛,就有奴才做亂!”
王承恩驚道:“老奴不明白”“朕問你,昨晚午門慶功宴上,有多少百姓啊?”王承恩立刻醒悟,恭敬地:“秉皇上,一個也沒有。赴宴的全是立了戰功的太監。”崇禎反而驚訝了:“嗯那是為什麼?”“宴席太少,連太監也不夠坐。他們個個上城打仗,都餓了好幾天了。”崇禎一時語塞:“那、那就更輪不著百姓了,是不是?”“老奴令人給百姓們發放了鏝頭”崇禎說:“朕可沒聽人說鏝頭的事!”“秉皇上,連饅頭也不夠發的,城裡有二十萬青壯哪。”崇禎氣哼哼地說:“罷了,這事不提了!朕問你,這些日子,民間可有什麼流言?”
王承恩察顏觀色:“民間麼,說什麼的都有。主要是稱頌皇上,保國安民,恩威齊天”崇禎打斷他:“有沒有人議論袁崇煥?”王承恩支唔說:“這當然也有。”崇禎逼問:“怎麼議論的?”王承恩猶豫片刻,秉道:“據東廠報告,京城百姓紛紛傳言,說袁崇煥暗通皇太極,故意放清軍入關來進攻北京,迫使朝廷與清廷媾和。”
“朕說過,寧肯戰死,絕不媾和!朕在民間的威望,全被袁崇煥毀掉了!”王承恩說:“皇上息怒。老奴覺得,那些議論,不過是無知百姓的流言蜚語。”崇禎冷冷一笑:“朕自然不會輕信流言,朕看重的是事實。”王承恩鬆了一口氣:“皇上聖明。”
崇禎緊接著卻道:“事實是,在清軍破關南下時,袁崇煥的大軍遠遠落在清軍後面。在京城被圍的萬急時刻,朕望眼欲穿,袁崇煥卻久久不來!這些,難道全是偶然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