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1/4 頁)
���
“忘記我吧,再見。”然後她走出了咖啡館。
她的背影消失在了黃昏的暮色中,我仔細地想著她的最後一句話,“忘記我吧”。什麼意思?我又看了看周圍,全是一對對的男女。
我獨自坐了好一會兒,直到天色全都黑了。
12月26日
上海西南角有著無數幽靜的小馬路,被梧桐覆蓋著,夏天裡是一片蔥鬱,樹影婆娑,冬天的風情卻像是在某個歐陸的城市裡。在這樣一條馬路上,我照著名片上心理診所的地址拐進了一道寬闊的小巷,推開一棟小洋樓的門,門上掛著牌子——莫醫生心理診所。
那是種外面看上去很舊很老,其實內部裝修得很新的房子,門廳不大,在樓梯拐角下有一張辦公桌,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正在接電話。她的語調輕快,好像在說著什麼業務方面的事情,她向我瞄了一眼,給了我一個稍候的眼神。
她的臉讓我想起一個人,我非常驚訝,我瞬間陷入了冥想之中。
她是誰?
“歡迎你來到我們診所。”她的話打斷了我的沉思,接著她說出了我的名字。
“怎麼,你知道我的名字?”
“有人通知過我們你要來的,請上樓,醫生在等著你。”
我在樓梯上又向下看了一眼,她正在向我自然地微笑著,我也還給她一個微笑,但我想當時我的微笑一定顯得非常僵硬,因為看到她,我的心頭已升起了一團迷霧。
推開樓上的一間房門,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正坐在寬大的轉椅上。他的眉毛很濃,濃得有些誇張,雖然鬍子剃得很乾淨,但依然可以看出他青色的兩腮。與我的想象有一些距離。
“請坐。”他自我介紹說,“我姓莫,你就叫我莫醫生好了。對了,你有我的名片的。”
我坐了下來說:“是黃韻告訴你我要來的?”
“是,你是她的好朋友嗎?”
“不能算好朋友。”
“沒關係,慢慢就會變成好朋友的。”他說這話的神情變得很曖昧,“我聽說她的男朋友跳黃浦江自殺死了,而且他們已經決定結婚了,太遺憾了。”
“那晚我也在場,的確很奇怪。”
“哦,這是一個值得研究的課題。我是指心理方面。”
“你也是黃韻的好朋友嗎?”
“她一直有精神衰弱的毛病,所以常到我這來看病。好了,言歸正傳吧,你是來看病的,是不是?”
“我沒有心理方面的疾病,我只是覺得最近心理上受的刺激太大了。”我竭力要辯解,我不想讓別人把我看成是精神病。
“聽我說,每個人都有病,有病是正常的,沒有病才是不正常的。只是我們絕大部分人都沒有認識到自己的病而已,生理的或是心理的。”莫醫生說完以後走到視窗把窗簾拉了起來,那是種非常少見的黑色的大窗簾,很厚實,幾乎把光線全遮住了,整個房間籠罩在幽暗之中。
“你要幹什麼?”我開始後悔為什麼要到這裡來。
他不回答,走到我面前從抽屜裡取出了一截白蠟燭。然後他點燃了蠟燭,在一點燭光之下,周圍似乎更加黑暗了。漸漸地,除了燭光以外,我什麼都看不到了,眼前彷彿被蒙上了一塊黑布,布幔的中心畫著一塊小小的白點。這個白點在慢慢地移動著,忽左忽右,像是風,也像是一個上下左右移動著的人的眼睛,是的,我瞬間覺得這像一隻眼睛,只有一隻,不是一雙。我彷彿能從其中看出它長長的睫毛,還有黑色的眼球,明亮的眸子,最中間,是一個黑洞般的瞳孔。這瞳孔深邃幽遠,像個無底洞,深深的水井,沒人知道它的盡頭,也許通向我的心靈。
“你看到黑洞了嗎?”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黑洞——物理學意義上宇宙中的黑洞是吸收一切物質的,黑洞附近的空間和時間都是扭曲的,甚至可以說是顛倒的,我們可以從中看到過去發生的事。所以,所有的超自然現象都可以在黑洞中得到解釋。”
我說不清現在我是閉著眼睛還是睜著,我覺得現在我像一個盲人,什麼都看不到,世界對我來說是不存在的,只有那一束以光的形式出現的眼睛。那是誰的眼睛,是男人的還是女人的?我見過這隻眼睛嗎?這隻眼睛已經牢牢地印在了我心裡。
我還看到了這隻眼睛在變化,充滿了一種憂傷的眼神,它在注視著我,我可以把它想象成一個獨立的人,他(她)在用眼睛跟我說話,我覺得我們之間可以達到某種交流。在這個意義上,眼睛就等同於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