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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恨,他恨叔叔朱棣爭權奪位,逼得自己從九五之尊變成了無家可歸的野狗,他更恨,恨天下人負他,恨自己無路可退的時候,沒有一個人伸手幫他。
這個人,就是建文帝,朱允炆,也就是我面前的李老倌。
在山林中逃亡了三天三夜,不斷躲避追殺的官兵,終於在絕望之際,他看到了天門村。
那時的天門村還只是天門村,民風淳樸,正是:“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的年月。
朱允炆終於支撐不住,倒在村口,好心的山民發現了他,並把他留在了村子裡。
山村對於曾為太子,曾為帝王的朱允炆來說,雖然破舊陰冷,但卻充滿了好奇和希望,人生就像走進了另一個方向,雖然沒有錦衣玉食,卻有著與皇宮不一樣的溫暖。
這裡夜不閉戶,村民像朋友一樣對他,他需要吃的,不需要開口,村民就已經為他備好了飯菜,他需要房子,不需要開口,村民已經為他蓋起了房子,他需要土地,不需要開口,村民已經為他開墾了土地,村民把他當做自己的兒子,自己的親人一般對待,就這樣,朱允炆在這裡安定了。
為了躲避官軍的追捕,他跟隨村民改姓李,取名李輕別,“還朝密邇非輕別”,也暗喻了自己他日定要還朝,重歸九五之尊地位。
一切都有了,但是他知道,這裡生活雖然可心,但卻不是他的,每到深夜,他總會對著月亮默默流淚,他孤獨,因為他的身邊沒有親屬家眷,他寂寞,他不斷想起那些紫禁城裡的故事,還有讓人顫抖不止的仇恨往事,刻骨銘心的仇恨雖然在一天天的減淡,但是渴望回家、渴望有個家的願望卻越來越迫切。
老天起碼還是眷顧他的,他失去了皇權,上天便用另外的東西來彌補他,償還他。
一天的早晨,陽光還在山谷的濃霧中游蕩,雞卻已經鳴了三啼。
李輕別像往日一樣,起了個大早,扛起了那把早已經磨得鋥亮的鋤頭,他早已學會了如何讓地裡的豆子長得更加飽滿,他早已經學會如何讓田裡的小麥長得更強壯。
一切都是那麼的順其自然,只是今天對於他來說,卻是另一種人生。
荒草叢中,早已被李輕別踏出了一道悠長的山間小路,就像李輕別的心中,記憶的荒草中長出一條通往回家的路,每天李輕別都要在這條路上來回走上四次,哪怕是不用下地,他也要走上四次,這早已養成了一種習慣,習慣是個可怕的東西。
這天早上,迎著第一縷陽光,他如往常一樣走在這條山間小路上,這條路是屬於他的,就像金鑾殿前的天子道,但今天的天子道卻多了一位來客。
小花,她說她的名字就叫做小花,從出生起的那一天,就已經定下,小花本該長在荒草叢中,綻放和枯萎。
小花就在荒草叢中,就在荒草叢中的小道上,擋住了李輕別的路。
“你是誰?”李輕別皺了皺眉,這條路是屬於他的,他不喜歡別人在他的路上走來走去,就像他不喜歡那些令他發抖的痛苦回憶,在他腦海中走來走去一樣。
“你不該問我的名字,因為你擋住了我的路。”女人傾顰一笑,淡黃色的輕羅衣衫,就像花兒一般,一種可愛的姿態和色澤躍然臉上。
“我偏要問你的名字,我還要擋住你的道去路。”李輕別有些執拗,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這麼美麗的姑娘了,可是他偏偏又執拗的要死。
“輕浮。”小花還是笑,眼波流離。
“這條路是屬於我的,你偏偏佔了我的道,還要說我輕浮,真是怪事。”李輕別覺得有些可笑。
“你這個人才是怪事,大路通天,各走一邊,這路怎成了你的。”小花簡直忍不住要大笑起來。
李輕別搖了搖頭,這個女人不但可笑,腦子也有病:“我不與小娘子多言,你快讓開,我要過去。”
“你為何不讓開,偏偏要我讓開。”小花非但沒有讓開路,反而更霸道的站在了路的中央。
山路本就不寬,如今李輕別更過不去了。
李輕別自幼生長在皇宮之中,從未與人拌嘴,如今淪落為草民,更很少與人說話,他臉上漲的通紅,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你你”
說著,他狠狠一甩袖:“蠻橫!無理!”詞窮,言畢,他轉身就要離去。
小花的動作很快,如同清風劃過落葉,突然從李輕別的旁邊滑過,快的連眼睛都不用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