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擲千金,為什麼,同情的人,施捨的人圖的也是預後,圖的是名譽和回報,不是人的眼皮太淺了,是世道就是如此,人性就是如此,誰也無法改變,能夠改變的是自己。
觀念變新,黃土變金,有了這種思想作支撐,從此他收破爛時,見到熟人也就不再躲閃,像耗子見到貓一樣,遇到同學也就不再低頭,像是做了小偷被人抓住了一樣。每天他騎著倒騎驢(一種三輪車)車子,頭上卡者一頂破草帽,肩膀上搭著一件衣服,迎著初升的朝陽,唱著“我流我的汗,我吃我的飯,我掙我的錢,我秤我的鹽”自己寫的的歌謠,搖著撥浪鼓,走在縣城的大街小巷,走西鄰串東家,高聲的吆喝著,“收破爛了,有破鐵爛銅,廢紙箱子,舊塑膠紙,空酒瓶子拿來賣了。”
他收破爛時,偶然也還有詩人的浪漫,哪一天收得破爛多了,掙的錢多了,到飯店裡喝兩瓶啤酒,有些微微醉意的張弘毅,在灑滿月光的大街上,在空曠的馬路上,悠閒得蹬著車子,身後撒下一串陝北醋溜調的民歌:
要穿藍,你就一身身藍,
走起路來好像那水推船;
要穿紅,你就一身身紅,
好像那水蘿蔔擰去了纓,
要穿花,你就一身身花,
好像那喜鵲落在那蓮花架:
生活的好壞,很大程度上在於自己的主觀感受,他自己不覺得丟人,其他同學朋友也都不小瞧他,“弘毅呀,你星期天到我家去,我家的破爛足夠你拉一車的,”“好嘞,我八點之前,準時到。”“弘毅呀,我那一套舊傢俱,也用不上了,你要用的上就把他拉去用,要是用不上,你就給我拉扔了,”“行,你傢什麼時候,有人?”
人都是這樣,自己過的好一點,總要同情弱者,張弘毅上門收破爛,有時他的一些同學都不要錢,張弘毅說,“這是哪裡的話,橋歸橋,路歸路,親兄弟,還要明算賬,我要是遇到事情,你捐助,我接受,我收破爛,你賣破爛,我給錢,那是天經地義的。”張弘毅辛苦忙碌並快樂著,一年下來,除去租房和生活開銷,一年純贏利一千多塊,(那時候,大學畢業一個月的工資是47塊錢),張弘毅眉開眼笑,數著花花綠綠的票子,心裡別提多高興了。
張弘毅是個聰明的人,他直接收破爛掙了一些錢,於是就租借一個門面,按照他自己調侃自己的,就是由行商變為坐賈。張弘毅畢竟是個知識分子,他善於總結,他由此總結出一條規律,一個人掙的錢的多少,和他從事這個事情的距離成反比,也就是說,越是近距離的接觸這個事情,越是掙不到錢,越是遠距離的接觸這個事情,就越能掙到錢。比如直接拾破爛的就沒有收破爛的掙錢多,收破爛的就沒有從事破爛流通的掙錢多,因為趨利是人的一種本性,人們都是見鐵摞一把鏽的,層層剝奪,那最後一層,直接從事某一項工作的當然掙不到錢。事實正如他分析得這樣,開門市一年下來,他就是萬元戶了。這二年他是掙了不少錢,要不是雪脈出現這樣一個早產的事情,把他洗劫一空,他和嫦娥都商量好了,等到秋來就買一個門面,僱一個人,除了收破爛之外,他還想搞破爛的運輸。張弘毅如果不發生意外,他也許能夠成為一個大老闆,因為他具備了一個大老闆的基本的認知能力。
張弘毅在收破爛中找到了自己,雖然雪脈將他的積蓄全部花光了,還欠了人情欠了債,可是卻使他找到了男人尊嚴的另一面,他知道,經過一二年的努力,他張弘毅還是可以東山再起的。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我張弘毅怎麼啦,比誰也不差什麼,現在也是有室有家,有妻有子,雖說晚了一些,也是正常人都有的,我張弘毅也都有了。我張弘毅也實現了古代文人“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的一半理想,我沒有兼濟天下的本事,可是我有了獨善其身的本事。前半生命運多舛,起起伏伏,也許正應了農村的那句土話,牆倒三遍使好泥,該是我張弘毅揚眉吐氣的時候了,人也不能都是背時的時候,那個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孫悟空還說,“皇帝輪流坐,明年到我家”呢。這也就像寫文章一樣,文似看山不喜平,精彩盡在張弛之間,有人寫文章喜歡“欲揚先抑,”有人喜歡“欲抑先揚,”我的人生的這篇大文章,大概是“欲揚先抑”那種型別的,現在該是我“揚”的時候了,該揚不揚也不對,我張弘毅也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漢,虹鄉中學老師和同學公認的老三屆高材生,我要透過這件事情,洗去我過去的汙泥濁水,改變我在老師和同學中窩囊的形象,找回我過去的自信,此時的張弘毅大有孟郊那首詩中描寫的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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