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第2/4 頁)
艙裡走出一個美人來,豔妝華服,與子玉並坐。琴仙細看,卻又大駭,分明就是他扮戲的裝束,面貌一毫不錯。自己又看看自己,想不出緣故來。見他二人香肩相併,噥噥唧唧,好不情深意密,心上看出氣來。忽見那美人拿了一面鏡子,他們兩人同照,聽得那美人笑吟吟的說道:“一鏡分照兩人,心事不分明。”聽得子玉笑道:“有甚不分明?”琴仙心上忍耐不住,便叫了一聲:“庾香好麼?”那子玉毫不聽見。琴仙又叫了一聲,只聽子玉說道:“今日好耳熱,不知有誰罵我。”那美人忽然望見琴仙,便說道:“什麼人在這裡偷看人?”便將鏡子望琴仙臉上擲來。琴仙一躲,落在艙裡,那邊的船也不見了。
琴仙拾起鏡子來一照,見自己變了那莫愁湖裡採蓮船上的紅衣女子,心中大奇。忽又見許多人影,從鏡子裡過去,就是那一班名士與一班名旦。自己忽將鏡子反過來,隱隱的有好些人映在裡面,好像是魏聘才、奚十一等類。正看時,那鏡子忽轉旋起來,光明如月,成了一顆大珠,頗覺有趣。忽然船艙外伸進一隻藍手,滿臂的鱗甲,伸開五個大爪,把這面鏡子搶去了。
琴仙“哎喲”一聲,原來是夢。睜眼看時,已是日高三丈,劉喜早已起身了。
琴仙起來,得喜伺候洗臉。琴仙呆呆的想那夢,件件都記得逼清,將兩頭藏過,單將中間的夢與劉喜說了,老爺像成了神,但是位分也不甚大。劉喜道:“只要成了神就是了,想必天上也會升轉的。”劉喜一會兒就送上飯來,說要到侯老爺那裡去,告訴老爺這件事情,要他將文憑找出來。琴仙道:“文憑也在那個衣箱子裡,也偷了去了,怎樣好呢?”劉喜道:“偷去了麼?那隻好求侯老爺與制臺講明,想人已死了,也沒有什麼要緊的。”劉喜伺候了飯,脫了孝衫,便到鳳凰山侯石翁處來。那侯石翁自從見道翁跌了這一交,甚不放心。隔了一日,來找道翁的船,已不見了,當是開了船,只道他已經到任,再不料他已經身故,心上又想起琴仙:“見了那首詩,不知是喜是惱,想來經我品題,自然歡喜。但看他生得這般妙麗,卻冷冰冰的,少些風趣。可惜如此美男,若能收他作個門生,足以娛此暮年。”正在胡思亂想,只見劉喜進來,在地下叩頭。
石翁問道:“怎麼你又回來了,不曾跟去麼?”劉喜將道翁歸天之事,細細說了。又將遺言囑託並張貴等偷去衣箱、銀錢等物,並文憑也偷去了,如今少爺在寺裡守靈,連衣食將要不給起來。石翁聽大驚,道:“有這等事!我道是已經到任去了,那知道這個光景!”便也灑了幾點淚。劉喜道:“此時總要求老爺想個法子才好。”石翁道:“屈才爺相好呢盡多,但皆不在這裡。我只好寫幾封信,你去刻了訃聞,拿來我這裡發,也有些分子來,就可以辦喪事了。我與屈老爺多年相好,況且他還有個孤兒在此,我自然要盡力照應的。官事我明日去見制臺說,就著江、上兩縣緝拿張貴等,並要行文到江西,恐他們將這文憑到江西去撞騙,也不可不防的。這些事都在我。明日還到寺裡弔奠,面見你們少爺,再商量別的事。”劉喜叩謝了回來,對琴仙講了,琴仙也沒有什麼感激。明日石翁去見了制臺,說 知此事,又到上元縣與劉喜補了呈子,知縣通詳了,一面緝拿逃奴,一面行文到江西去了。
石翁過了一日,備了一桌祭筵,一副聯額,親到寺裡來上香奠酒,痛哭了一場,倒哭得老淚盈盈,甚是傷感。琴仙在孝幃裡也痛哭,心上想道:“此老倒也有些義氣,聽他這哭倒也不是假的。”石翁收了淚,叫自己帶來的人掛了匾額,看了一看,嘆口氣,走進孝幃。琴仙忙叩頭道謝,石翁蹲下身子,一把挽住,也就盤腿坐下,挨近了琴仙,握了琴仙的手,迷離了老眼。此時石翁如坐香草叢中,覺得一陣幽香,隨風攢入鼻孔,此心不醉而自醉。見他梨花似的,雖然容光減了好些,那一種叫人憐惜疼愛的光景,也增了許多。琴仙心上不悅,身子移遠些,石翁倒要湊近些,說道:“不料賢侄遭此大故,昨日劉喜來說了方知。不然,我還當往江西去了。前月初十日,我到江邊,見你們已開了船,誰知道有這些事。如今你心上打算怎樣?”琴仙心裡很煩,但不得不回答幾句,便說道:“承老伯的厚意,與先父張羅一切,甚是感激不荊小侄的意思,且守過了百天,覓塊地,將先人安葬了,那時再作主意。”石翁道:“這是什麼主意!你令先尊是湖北人,汨羅江是他的祖居。他數代單傳,並無本家親戚。你若到那裡去,是沒有一個人認得的。況如今又是孑然一身,東西都偷光了,回湖北這個念頭可不必起了。京里人情勢利,況你令尊也沒有什麼至交在京裡。
從來說:‘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