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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陸到北陸,只要是星辰算家,無人不知道這個名字。古風塵對於他們意味著宗師、主宰,甚至是星相學的皇帝。他得出了星相學歷史上奠基的兩條定律,開創了名為“皇極經天”的學說,把星空和大地對應起來,這也是後世所有星辰算家占卜的根基,只是古風塵的算術實在太過複雜,完全把星相學變成了一門算學,無人可以解開他常用的五式乃至七式聯算,所以後世竟然沒有人可以逼近他的貢獻。
老頭子吹出一口煙,眼中透著神往,卻也透著恍惚:“是古風塵,真是令人敬畏的人。都過了五百年了,說到他的名字,還是不能不讓人激動。”
遜王和古風塵之間到底是怎樣的友誼,現在已經很難說得清楚了。我們只知道古風塵不但是羽族的斯達克城邦領主,他還有一個尊號,就是我們青陽的尊格爾臺大汗王。
他孤身從寧州趕到這裡,為遜王計算北都的命運。古風塵問遜王想要知道蠻族多少年的命運,遜王說一千年,古風塵說最多隻能五百年,再遠的未來就超過了他所知的極限,於是他們約定計算五百年。
那是古風塵平生最大的一次計算,據說遜王在如今金帳宮的地方建造了長寬各一千步的大石基,古風塵指揮四百個少年一起搬動算籌,配合渾儀,隨著星雲運轉不停地演算。整整演算了三個月之久,用到了不可思議的十一式聯算。
可是,古風塵什麼也沒有算出來。
旋轉的天穹上,我們北都城的星野是一片黑,三個月裡,沒有一顆星辰從那裡經過,甚至沒有星星逼近這片星野。
“北都的星野或許永遠空虛,”古風塵最後說,“惟有看不見的星辰從那裡經過,這是詛咒之城。”遜王很吃驚。所謂看不見的星辰,漫天就只有一顆谷玄。谷玄沒有光芒,是一片最深最暗的黑色,有人說它是天空的缺口,所有的光都從谷玄流出去。
太陰就是死星,沒有活人能看見它。
“真是這樣,那是我的命運,就由我來承擔一切吧。”遜王是這麼說的,那是一位真正的英雄。
他一輩子看見的就是我們蠻族人持弓騎馬,趕著牛羊,在草原上流浪,永遠都不能歇息。現在大城造起來了,有了不怕風雪的地方,所有人都滿心希望,卻是一座詛咒的城市,遜王是不肯接受的。古風塵再怎麼規勸,他只是不願意放棄北都。
這個讖語應驗得比古風塵自己所想的還要快。七個年頭之後,遜王的人頭就被掛在北都的城門上。
九煵部的主君把北都攻了下來,他是庫裡格大會的第二個大君。
這還只是個開始,以後的部落輪流攻進北都城,卻沒有幾個能夠長久。長的不過幾十年,短的就是六七年,總是又被別人攆了出去。老大君的頭就掛在城門口示眾。其實古風塵的說法,聽起來雖然荒誕,不過各大部落的主君們多半都是知道的,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北都城後來已經成了我們草原的中心,想稱霸的,就不能不進北都城。
大概是七十年前,我們青陽部的呂氏打進了北都城。那時候我們有虎豹騎和鐵浮屠兩支草原第一的騎兵,大君對其他六部又比以前的大君仁慈,所以七十年裡雖然還是打仗,卻還是安穩下來了。
不過那個傳說可沒人敢忘,心裡都記著的。一代一代的大合薩都把密語傳給學生,終於到我當合薩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
15、荒年的災難
那是九年之前,依照曆書,是“荒年”。
那年從入秋開始,白毛風不停地刮,北面滿是大針茅的草場一片一片地被颳倒,連收冬草都沒有機會。北都城周圍的雪沒了腰,彤雲山那邊的更厚,成群成群的黃羊和斑頭羚被凍死在雪裡。牧民沒有冬草,早早地把瘦羊和羔子都殺了,躲在山坳裡的背風處。幾大部落的主君都帶著貴族來北都扎駐,畢竟草原上只有北都這座不怕風雪的大城。
原本大家都想著只要等到開春,一切就都好了。可是那年的風雪真是邪了,日夜不停,積雪堆在城門前,最後連門都推不開。雪嵩河和鐵線河都結了厚冰,不怕死的人砸冰捕魚,常常能看見四五尺長的大魚被凍在冰窠裡面。可是除了魚,獺子狍子都獵不到,雪原上連犛牛都找不著,北都城裡吃完了羊肉,開始殺馬。我們蠻族活在馬背上,不到人要餓死了,誰也不肯殺馬。
城裡議論紛紛,人人都慌了,暗地裡就有人說大君不敬天,盤韃天神不再保佑草原了。大君什麼都不說,卻命令我觀察星相,看風雪什麼時候能停下來。於是我整夜整夜地不睡,記錄星圖,推演變化,可是整整一冬就沒有幾個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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