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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
他忽然發現光明不只一處,前面一片亮光之外,另有星星點點的細光從他背後漂浮地遊了出來,正從他的身邊經過。
他戰戰兢兢地往旁邊爬了幾步,忽然看見了水。原來他一直不曾注意到,洞壁不遠的地方就是一條地下河,難怪那嘩嘩的水聲總是填滿整個洞穴。而照亮那水的,則是幾尾綠色的魚,身上泛起粼粼的幽光。它們聚在一起,連骨骼都透明,安安靜靜地懸浮著,隨水流動。
小魚瑰麗的色彩令他一時忘記了恐懼。他跟著流水前進,漸漸地前面的光也慢下來了,那是一群泛著淡淡藍色的長尾魚,它們不像綠色的魚那樣全身有如通透的水晶,前額上一顆小球泛起更加明麗的光芒。
越往前走,魚也就越多,鵝黃色的、淡紅色的、青蓮色的,還有遍身白光、足有阿蘇勒身長那麼大的魚,它像是這些魚中的帝王,靜靜地浮在一處開闊水域的正中。魚群圍繞它環遊,五色的光映在石穴的頂壁上,令人覺得石穴的頂壁竟也透明瞭,彷彿看見了五彩斑斕的星星。
阿蘇勒呆呆地坐在那裡,扭頭看著周圍。
“啊!”他驚恐地喊了起來。
藉著魚群的威光,他看清楚了周圍的石穴。背後不遠的地方,乳白色的石壁上,一具雪白的骷髏被鎖死在那裡,它雙臂纏著鐵鏈,四支鐵楔穿過手腳骨頭中的空隙,把它釘死在石壁上。骷髏垂著頭,牙齒殘缺不全,頜骨脫落了一半,留下一個陰陰笑著的神態。
阿蘇勒調轉頭,不顧一切地往回奔跑。現在滿耳的嘩嘩聲彷彿都成了那骷髏的獰笑,它彷彿追著過來了。他渾身都是冷汗,再也跑不動了,只能死死地貼在巖壁上,劇烈的心跳像是要把胸口給撕開。
還是單調的水聲,骷髏沒有追過來。他定了定神,扶著石壁想要站起來,忽然,他呆住了,絕望整個地包圍了他。這裡的石壁上再也沒有鑿孔!他已經丟掉了惟一可以指示路徑的東西!
他用力按住自己的頭,站在水邊,看著眼前光怪陸離的魚群和水流,四通八達的地下河分出不知多少支流,隱隱約約無數的洞口和石穴在他周圍,像是蜘蛛的巢穴,又像是他的一件東陸玩具,幾面銀鏡拼在一起,折射出的影子層層疊疊,無窮無盡。
他覺得渾身的血都在漸漸地變冷,他想哭,可是哭不出來,他想要跳進面前的河裡,可是已經沒有力量邁動一步。
他忽然聽見一個低低的笑聲,他以為那是幻覺。還沒有來得及回頭,有人在他的肩上輕輕推了一把。
他摔進了河裡,冰冷的水嗆進他的鼻子和眼睛,他最後一眼從透明的水裡看上去,一個模糊的黑色影子隔著一層水,冷冷地看著他掙扎。那個影子漸漸地脹大,填滿了他的整個視線。
一切都黑了下去。
52、天羅殺手
黑衣蒙面的人們打著火把圍聚在一處,一片死寂。他們面前是一個由鐵欄隔開的石隙,生了苔蘚的乾草鋪在角落裡,本該昏睡在上面的人卻杳無蹤跡。
蒙面巾上的目光透出了不安,所有人都看著沉默的首領。而首領仰頭望著洞穴頂上的水滴,似乎只是在出神。
他是一名極其瘦削的武士,微微佝僂著背站在那裡,像是虛弱的病人,又像是在荒野上餓著肚子奔行的豺狗,縱然瘦得肚皮貼住了背脊,牙齒卻依然鋒利得可以咬斷任何獵物的咽喉。黑巾遮住了他整張面孔,僅僅露出來的雙眼深陷在眼眶裡,眼眶骨鋒利地突出來,像是生來就被一柄小刀颳去了臉上的肉。
緊張的腳步聲傳來,出去搜尋的武士們回來了。他們臉上的陰翳更重,不安地跪在首領面前。
“只找到了這個。”一個高瘦的黑衣武士走出了來,呈上織錦的帶子。
首領摩挲著帶子,白多黑少、銳利如針尖的眼睛細細地看過去。那是東陸產的華貴細繒,幾層疊起來裁作圍腰,邊上用五色的絲線鉤織,翻開背面,滾邊旁有指尖大的字——“長生”。
“在哪裡找到的?”“水邊。”高瘦的武士儘量說得短,讓自己的聲音不至於發抖。他不是第一次聽首領說話,可是每一次都覺得耳朵裡針扎般地難受。首領的聲音毫無感情,帶著一股不祥的意味。
“誰給他下的藥?”“是我。”另一名黑衣武士近前,呈上小小的白鐵扁罐。
首領接過去在鼻端開啟,細微的粉末騰起,一股微辣過去,鼻子好像失去了感覺。這是蠻族最好的麻藥,在戰場上武士們用它麻醉身體,然後自己用小刀切去傷口邊的腐肉。中了這樣的麻藥,一個孩子應該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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