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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她發現他們假裝世界上從來沒有過一個叫做多明哥島的地方。至於海地這個名字更是從來無人提起。彷彿整個美國都覺得,只要堅決不承認,他們就可以讓一個龐大的加勒比海島嶼在他們的意願下不復存在。
在蘇琪的照料下,拉維瑞家的孩子們長大成人了。最小的那個孩子牙牙學語時不會叫“蘇琪”,只叫她祖祖媽媽,這個名字就此保留下來。這一年是1821年,蘇琪已經五十多歲了,但看上去比真實年齡老得多。
她比在卡比多門前賣糖果的老薩尼緹·戴德知道更多的秘密,比自稱伏都女王的瑪麗·薩羅佩知道得更多。她們兩個都是成為自由人的黑人,而祖祖媽媽至今還是個奴隸。正如她主人說的,到死都是個奴隸。
那個前來找她的年輕女人想知道她的丈夫到底出了什麼事,她會不會成為帕瑞斯寡婦。她有著高高的胸脯,年輕而驕傲。她體內流著非洲的血,還有歐洲的血和印第安人的血。她的面板是紅棕色的,頭髮閃耀著黑色的光澤,她的眼睛黑亮而傲慢。她的丈夫傑克·帕瑞斯可能已經死了,他有四分之三的白人血統,出生在一個曾經很驕傲的家庭裡,一個從聖多明哥島搬到這裡來的家庭。和他年輕的妻子一樣,他們都是生來自由的人。
“我的傑克是不是已經死了?”帕瑞斯寡婦問。她是一個專為女人做頭髮的理髮師,從一個家庭幹到另一個家庭,為新奧爾良優雅的女士們梳理髮型,讓她們光彩照人地參加當地的社交活動。
祖祖媽媽用骨頭占卜,然後搖搖頭。“他和一個白女人在一起,在這裡北面的什麼地方。”她說,“那是一個長著金色頭髮的白女人。他還活著。”
這不是魔法。在新奧爾良,人人都知道傑克·帕瑞斯到底和誰私奔了,也知道那個情婦的頭髮顏色。
祖祖媽媽驚訝地意識到,寡婦帕瑞斯似乎還不知道她的傑克就躲在考爾非克斯市,每天晚上都把他那混血兒的小雞雞插進那個粉面板的女人體內,或者說,那些他還沒有酩酊大醉的晚上。喝醉之後,他那個雞雞除了撒尿,什麼也幹不了。也許這些她都知道,也許她是為了其他原因來找她的。
寡婦帕瑞斯每週都來看望這個老女奴一兩次。一個月後,她給老女人帶來了禮物:束頭髮用的緞帶、果仁蛋糕,還有一隻黑色的公雞。
“祖祖媽媽。”那女人說,“現在是時候把你知道的東西教給我了。”
“是的。”善於辨別風向、判斷形勢的祖祖媽媽說。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寡婦帕瑞斯曾坦白說,她出生時長著有蹼的腳趾,這意味著她也是雙胞胎,但在子宮裡殺死了她的孿生姐妹。祖祖媽媽還能有什麼選擇呢?
她教給那女人把兩顆肉豆蔻種子中的核仁用繩子串起來,掛在脖子上,直到繩子斷掉。那以後,她就可以用這兩顆核仁治癒心臟雜音;把一隻從來沒飛過的鴿子切開,放在病人頭上,可以讓病人退燒。她還教給她怎樣製作許願袋,那是一個小小的皮袋,裡面放著十三枚一分錢硬幣,九粒棉花籽,還有一根黑色公豬的豬鬃。祖祖媽媽還教她如何摩擦袋子,讓願望實現。
寡婦帕瑞斯學會了祖祖媽媽教給她的所有東西。可實際上,她對那些神靈沒有任何興趣,她的興趣只是實用的巫術,比如把一隻活青蛙放在蜂蜜裡蘸一下,然後放進螞蟻洞,接著,等青蛙肉被螞蟻吃掉,只剩下乾淨的白骨時,仔細檢視就會發現其中有一根扁平的心型的骨頭,還有一根鉤子形的骨頭。這根鉤子形骨頭掛在某個男人的衣服上,他就會愛上你;而那根心型骨頭則必須小心儲存(如果遺失,你愛人的愛情就會轉化為對你的憎恨)。兩根骨頭都處理得當的話,你中意的男人就成了你的掌中之物。
她還學到把幹蛇粉放在情敵塗臉的香粉裡,可以讓她雙目失明。而要讓你的情敵自己淹死的話,那就要拿一件她的內衣,把它反過來,午夜時分在磚牆下面燒掉。
祖祖媽媽教給寡婦帕瑞斯如何使用世界奇根,就是征服者約翰的根鬚,有的大,有的小。她向她傳授龍血、纈草和五指草的用法,教她如何釀造“日益消瘦茶”和“乖乖跟我走迷魂水”。
所有這些知識,祖祖媽媽統統教給了寡婦帕瑞斯。但是,這個老女人依然很失望。她已經竭盡全力,想向她傳授隱藏在表象下面的最真實、最深刻的知識,她想把萊格巴爸爸、瑪烏、伏都教的毒蛇神艾多威多,還有其他所有神靈的故事告訴她。但是,寡婦帕瑞斯對那些來自遙遠土地的神明沒有任何興趣。(現在我可以把她出生時的名字告訴你們了,後來,這個名字傳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