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部分(第2/4 頁)
多年前,他的工作有了一次變動。連他自己都說不清,從那時起,他算不算離開了政府部門,轉而為私人企業工作。有時候他覺得自己不再是政府的人了,有時候卻又覺得自己仍在為政府工作。管他呢,只有大街上的老百姓才會當真相信這兩者之間有所不同。
就在他對找到農場不抱什麼希望時,車子爬上一個山坡,看到了農場大門上的手寫標誌牌。寫得很簡單,和別人告訴他的一樣:“梣樹農場”。他停下福特探險家,從車裡出來,解開栓住農場大門的電線,重新回到車裡,開進去。
這就和煮青蛙一樣,他心想,你把青蛙放進冷水裡,然後加溫。等青蛙發現不對勁時,它已經煮熟了。他所工作的這個世界就是這樣。腳下沒有結實的地面,罐子裡的水已經煮得直冒泡了。
剛調到特工部門時,事情看上去非常簡單。現在卻——不是複雜,他想,而是希奇古怪。那天凌晨兩點鐘,他坐在世界先生的辦公室裡,受領他的任務。“你記住了嗎?”世界先生問,遞給他一把帶黑色皮鞘的匕首。“給我切一根樹枝,長度不要超過兩英尺。”
“明白。”他說,忍不住又問,“為什麼要做這個,先生?”
“因為我命令你去做。”世界先生平淡地說,“找到那棵樹,完成任務,然後在查塔努加與我會合。不要浪費時間。”
“那個混蛋怎麼辦?”
“你說影子?如果你看見他,避開他。不要碰他,甚至不要騷擾他。我不想讓你把他變成一個烈士。眼下這場遊戲裡沒有烈士的位置。”他微笑起來,臉上帶著刀疤,露出笑容。世界先生很容易感到開心,城先生已經發現過好幾次了。上次在堪薩斯,他扮演司機的角色,卻覺得非常高興。
“可——”
“不要烈士,城。”
城點頭表示明白,把匕首插進刀鞘,壓下心中湧起的怒火,把它深深藏在心底。
城先生對影子的仇恨已經成為他自身的一部分。睡覺的時候,他會看見影子那張表情嚴肅的面孔,看見他那似笑非笑的微笑。那種表情讓城很想一拳狠狠打在他肚子上。睡著以後,他都能感覺到自己的下巴緊緊咬在一起,太陽穴繃緊,咽喉燒灼。
他開著福特探險家穿過草地,經過那棟搖搖欲墜的農場房子,爬上一個斜坡,然後就看到了那棵樹。他把車停在樹旁,關上發動機。儀表板上的時鐘顯示現在是早晨6:38分。他把鑰匙留在車裡,朝樹走去。
這棵樹異常高大,枝椏茂密,而且似乎存在一種完全屬於它自己的衡量尺度,讓城說不清它到底是50英尺高,還是足有200英尺。樹皮是上好的真絲領帶的那種灰色。
距離地面一段高度的位置上,一個渾身赤裸的男人被錯綜交織的繩索捆綁在樹幹上。樹下則擺著一個被床單包裹起來的什麼東西,城從旁邊經過時才注意到。他踢了踢床單,星期三被子彈毀掉一半的臉露了出來,茫然地瞪著他。
城走到樹下,繞著樹幹走到後面,避開農場房子的視線,解開褲子拉鍊,衝著樹幹撒了一泡尿。他拉上拉鍊,走到房子那兒,找到一個木頭梯子,把它扛到樹下。他小心地把梯子靠在樹幹上,順梯爬上去。
影子沒有一絲生氣,懸吊在將他綁在樹上的繩子中。城不知道這個人是否還活著:他的胸部沒有呼吸的起伏。反正,他是死是活都一樣。
“你好,混蛋。”城大聲說,影子沒有動彈。
城踩上梯子最高一級,抽出匕首。他找到一根小樹枝,似乎符合世界先生的要求。他用匕首刀鋒向樹枝根部砍下去,砍斷一半後用手把樹枝折下來。這根樹枝大約有30英寸長。
他把匕首插回到刀鞘,順著梯子爬下去。經過影子對面時,他停下來。“天那,我真是恨透了你!”他惡狠狠地說。他真希望能拔出手槍,一槍打死他,可他知道不能那麼做。於是,他舉起樹枝,擺出刺殺的姿勢,衝著對方一記虛刺。只是個出於本能的動作,但卻飽含挫折與憤怒。他想象自己手中拿的是一枝真正的長矛,捅進影子肚子裡,在裡面用力攪動。
“得了。”他大聲說,“沒時間了。”他隨即想到,開始對自己說話,這是發瘋的第一個訊號。他又邁下幾級梯子,然後一蹦,直接跳到地上。他看了看手中拿的樹枝,感覺自己像個小孩子。拿著一根樹枝,卻假裝它是一把寶劍或者長矛。我大可以隨便從哪棵樹上砍下一根樹枝,他想,用不著非得是這棵樹。他媽的誰會知道呢。
他又想到,世界先生一定會知道的。
他把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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