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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梅卿將這幫流氓描述得窮兇極惡,臉色不禁也有些發白,將信將疑地問道:“話雖如此,可是縣衙裡的三班衙役,加起來也有好幾百人,難道還保護不了韓大人?”
陳梅卿聞言立刻長嘆了一口氣,隨即又東張西望了一番,悄悄將羅疏拉到一處僻靜的角落,在她耳邊低聲道:“你真是太天真了。這幫流氓可不比寶蓮寺裡的和尚,只是關起門來行奸——他們天天在縣城裡轉悠,抬頭不見低頭見,你家裡有幾口人他們都能摸得一清二楚,在縣衙當差不過是攢兩個辛苦錢,何況再厲害的官一滿三年也要拍拍屁股走人,換了你你會怎麼做?你別看三班衙役加起來有幾百號,只怕其中沒被流氓收買的人,數目還不到一半”
羅疏聞言抬起頭,黑沉沉的眼珠盯著陳梅卿,面露難色道:“這些話,你自己怎麼不對韓大人說?”
“你當我沒說過?你又指望我能怎麼說?”陳梅卿瞪著眼向她抱怨,氣急敗壞道,“難道我還能煽動慕之,讓他先把衙門裡的幾百號人徹查一遍?再者就像你說的,我也是本地人”
羅疏聽了這話便不再言語,一路默默跟著陳梅卿走到二堂外,請門子前去通報韓慕之。此刻韓慕之正在堂中撰寫緝捕白螞蟻的批文,聽聞羅疏求見自己,便令門子將她請了進來。
“有事嗎?”韓慕之從案牘中抬起頭,望著獨自進堂的羅疏問。
羅疏對他微微一笑,沒有旁人時便不再拘禮,走到韓慕之的桌案前低聲道:“剛剛我在外面聽到些風聲,大人你準備對白螞蟻下手了?”
“你是聽梅卿他說的吧?”韓慕之瞭然一笑,點頭承認了自己的打算,“我既然做了臨汾的父母官,便要恪盡職守,豈能放任這幫人為害鄉里?”
羅疏聞言沉默了片刻,才字斟句酌地開口道:“大人你這份心是好的,只是臨汾積弊已久,惡徒黨羽盤根錯節,我只怕你剿了白螞蟻,驚動地頭蛇。”
“那又如何,我還怕他們打擊報復不成?”韓慕之兀自冷笑了一聲,目光再轉向羅疏時,卻又漸漸變得柔和,“我知道你和梅卿都在替我擔心。我不是妄自尊大的人,也清楚自己不過是血肉之軀,焉能刀槍不入?可是就算怕,我也不能認輸——惡棍有惡棍的氣焰,我也有我自己的氣節,不戰而降,那是恥辱。”
“大人的心思我當然明白,”這時羅疏輕輕皺起眉,仍舊滿心擔憂地勸說韓慕之,“只是此鄉自古多有不羈之民,百弊叢生,積重難返,大人你便是盡了這三年之力,可是之後呢?誰能保證下一任縣令也和你有同樣的主張?我和陳縣丞只是擔心你在縣中貿然施加緝捕,卻不能殲除蟊賊,反為其傷。”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韓慕之嘆了一口氣,此刻將她的擔憂盡收眼底,深邃的雙眸不禁與她專注相視,用極認真的語氣問道,“羅疏,希望你不介意我舊事重提。你被白螞蟻劫上船的那天,回縣衙的時候渾身都溼透了,當時你是不是想跳湖自盡?”
羅疏望著他點了點頭,沒說話,雙眉卻因為噩夢重現忍不住蹙得死緊。
“聰明如你,那時候都無助到一心求死,你有沒有想過,其他婦人若是也遭遇到同樣的劫難,該有多麼恐懼和絕望?”韓慕之深深凝視著羅疏,一字一頓緩緩道,“你說你明白我的心思,其實,我更加明白你的心思。今時今日,有惡人逼得弱女子生不如死,我好歹是個堂堂男兒,又身為這一縣之主,卻不能站出來伸張正義,那麼還有誰可以保護你們呢?”
羅疏聞言微微低下頭去,這時低垂的睫毛就像濃密的雙簾,掩去她眼底浮動的淚光。她花了好一會兒工夫才穩住自己的呼吸,待到心神稍定,才低聲對韓慕之道:“大人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有道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倒要看那幫惡徒能兇悍到何等地步。既然大人已經拿定主意,清剿白螞蟻這件事上,羅疏雖是一介女流,也會竭盡自己的綿薄之力還有,謝謝你能夠真心體恤受難的女子。”
這時韓慕之點了點頭,又見羅疏這般動容,為了緩和氣氛,便故意笑著指派她做事:“看來我真得去城隍廟求雨了,才和你說這麼一會兒話,墨就幹了。你既然謝我,就別傻站著,過來替我磨墨。”
羅疏聽了他口吻輕鬆的吩咐,不禁有些羞赧,卻還是挽起袖子走上前,拿起硯滴往硯臺上添了點水,拈著墨條細細磨起墨來。堂中一時安靜下來,韓慕之拿起筆繼續寫公文,羅疏則站在一旁侍奉——這時兩人之間的距離比昨日對弈時更近,氣氛不知不覺便隨著行動呼吸而漸漸微妙,羅疏有些耐不住,磨了一會兒心便亂了,忍不住開口打破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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