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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夜奔,他賭命賭前程,好容易逃回朝鮮,向王進言。大魏皇帝病入膏肓,不如棄之投向北方之狼。憑著他冒死偷得的大魏邊防軍備圖,朝鮮將不再是風箱裡兩頭受氣的老鼠。北狄長驅中原之日,將是朝鮮坐享榮光之時。
而這份榮光是他拼死換回來的,就算王憐他往來奔波,欲使他人出使北狄,他也不讓。功勞不能掰兩半,他當初如此堅持,以至於如今追悔莫及。總知道他就讓出這個奪命差事了,悔啊,悔啊,他悔得腰子都在打顫。
“大魏佈防圖?”不巧,國書中小小的五個字沒能逃過蕭匡的火眼金睛。
“自毀長城,自毀長城!大魏的官員都是豬腦麼,竟然讓這種人這種人”看著瑟縮發抖的樸大使,從鸞氣不打一處來,“東西呢!藏哪兒了!”
幾人或冷或怒,一致向樸安鎮看來。他腦筋飛快地轉著,正想著只要佈防圖在手自己還有一線生機,就聽一個輕快女聲道:“直接幹掉吧,反正他死了也就沒人知道那張圖了。”
樸安鎮乍驚,捂住胸口直瞪向說話的那人。
走走停停,自地上撿起一把雪亮的朝鮮刀。餘秭歸展顏一笑,當著樸安鎮的面眼也不眨地揮刀,一株碗口粗的小白樺應聲倒下。
“不錯,挺快。”她彈彈刀面,沒心沒肺地笑著,“麻煩大人把領子拉一拉,我爭取一刀吧。”
樸安鎮驚恐地看著那把白刃。
不怕,只是嚇嚇他,只要圖在他的命就不會丟,一定,一定不會錯的。
心想著,他下意識捂住藏圖的地方。
將一切看在眼裡,餘秭歸月眸彎彎,倏地靠近。樸安鎮心道吾命休矣,就見刀刃在距離鼻尖一寸處停住。刀鋒一轉,刀把重重擊打在身上。
他動不了了。
“這就對了。”餘秭歸歪頭看著他,向後搖搖手,“趕了幾天路,在這兒歇歇吧。”
“歇?”蕭匡眼角有點抽,“未來舅母您是在開玩笑麼?”
她轉過身,眈眼地上的花郎,再看向木雕似的樸安鎮。“還少一人。”
“咦?”蕭匡有點跟不上她的節奏。
她也不解釋,以刀尖挑出樸安鎮懷裡的精美牒文,刀刃一彈送到蕭匡懷裡。“五名花郎,一名使節,我想北狄人再蠻荒,也是識數的。”
開啟黃冊,一行六人姓氏官位很是清楚,末了還不忘一個王印重重蓋上。
“這”蕭匡踟躕了。
“可假託一人路上暴斃。”衛濯風道。
“三公子說得好。”餘秭歸微微頷首,“只是這裡有人會說北狄話麼?”
八目皆愣。
“戲要做足,進了北狄就不能有半分馬腳。”餘秭歸看向眉眼紛飛,暗示自己的“木雕人”,笑道,“樸大人想為我們所用?”
見她明白,樸安鎮不停眨眼。
“大人當大魏人都是傻子麼?”
餘秭歸笑眯眯,輕輕往他頭上潑了一盆冷水。“更何況,會說番語的又何止你一人。”
無視樸安鎮希望破滅的表情,她看著地上的屍體,蹙起眉來。“可夠扎眼的,要不挖個坑?”
好事要留名,壞事不留痕。餘氏家訓是老祖宗的智慧,字字箴言她從不敢忘。
只是挖坑前要把花郎衛裝剝下,方才她不用刀槍,怕得就是弄破了這身好衣裳啊。心嘆著,她彎腰扒起衣服來。
“未來舅母!”
怎的?她抬起頭。
“男女授受不清,餘姑娘請自重。”衛濯風一臉的不贊同。
搞得她跟女色魔一樣。
餘秭歸有些不滿,但鑑於重活累活都是他人活的師門教誨,她還是順水推舟地將剝衣大任讓給了幾個男人,心安理得地做起甩手掌櫃。
靠在樹上,餘秭歸見從鸞自寶貝書兜裡摸出一個瓷瓶,她有些好奇地盯著瓶子上的小字。“妙手仁心空空粉。”她念道。
這名字聽起來不是救命仙丹,就是療傷聖品,怎麼用在這兒?
見她納悶,從鸞得意一笑:“阿歸啊阿歸,你雖為新任盟主,可江湖經驗畢竟淺薄。”
不恥下問向來是天龍門的美德,她很好學地問:“這是?”
從鸞也不答,只開啟瓶蓋,將當中的粉末輕輕一灑,轉瞬地上的屍體便冒起白煙,片刻之後便塵歸塵土歸土,風兒裡面透著沙了。
當下除了她,也只有樸安鎮看得眼直。另三個男人早已見怪不怪,目不斜視,專心將剩餘的花郎擺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