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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養魚最適宜的溫度,也是令人精神煥發的溫度,可老人和狐四這一主一僕的額頭上卻駭然地出現了豆大汗珠,地上的東西白晃晃一片,透著寒光,似乎在嘲笑著兩人。
“這三把刀,很熟悉吧。”蕭雲語調輕輕柔柔,像情人間的悄悄話。
地上放著明亮晃眼的東西,是三把刀,沒有刀鞘,刀柄漆黑如夜,刃薄而鋒利,末端紋有一條黑龍,只是這條黑龍有點殘疾,只有龍首、龍身,沒有龍尾。圈中人都知道,這是黑龍團暗殺組的砍刀,那條黑龍取“神龍見首不見尾”之意。
老人終於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平心靜氣,將紫砂壺的壺嘴湊到嘴邊,輕輕地啜了一小口。
身旁的狐四則沒有這份深厚定力,緊了緊拳頭,冷聲道:“這三把刀怎麼會在你這裡?”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蕭雲淡淡道,從褲子裡掏出一包煙,也不在乎空調房空氣汙濁與否,兩指夾著點燃,望向老人,輕輕嘆了句,“禍起蕭牆。未來岳父,我真沒想到在丹青巷給我設伏的人竟然是你派出的,總得給我一個合理解釋吧。”
老人凝眉沉默了許久,輕聲道:“該知道的,你都應該猜到了,還要我解釋嗎?”
蕭雲深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想通了小青那事的來龍去脈,一股寒意從內心傳遍全身,毫無感情色彩道:“世上,有多少事我們不曾知道?我們不知道螃蟹和柿子一起吃會中毒,我們也不知道其實蛋白質不止是人們必須的營養元素,更可能是致命的物質,例如蛇毒。知道不該知道的,比知道該知道的,確實痛苦。”
“孩子,我這樣做,其實也是為了你好,你的舞臺根本不在十里清揚的一畝三分地上,這片天下,等著你去征服。”老人眼神裡透著一絲憐愛,讚賞地看著面前的年輕人,雖然被他發現了背後的真相,但這也是這孩子能力的表現。在老人眼裡,一個年輕現在沒錢沒勢不重要,他看重的是他女婿在十年、二十年後的地位。
“天下?”
蕭雲不屑一笑,人生在世,最珍貴的是什麼?“得不到”和“已失去”。小青的死,在他心裡一直是個無法泯滅的傷疤,連自己想保護的人都無法保護,要這片天下有何用?如果身邊的人都因為自己的緣故而遇害,去爭那片天下有意義嗎?
“天命所歸。一個人,站在一座山的哪個位置,有時是不能選擇的。”老人輕聲道。
“站在山頂和站在山腳的人,地位雖然不同,但在對方眼裡,何嘗不是同樣的渺小?”
蕭雲輕輕感慨道,這個想法,會偶爾縈繞他腦海,他擔心,在成為萬人之上時會帶來無比喜悅,但同時也會帶來難以癒合的傷痕,就如《老人與海》中,老頭兒桑提亞哥歷經千辛萬苦捕獲到大魚後萬般欣喜,卻又只能眼睜睜看著不時冒出的鯊群將大魚一點點死咬掉而萬般痛心,徒留魚骨。
但這條路一旦踏上了第一步,就很難再回頭了,就如同兩軍對壘,衝鋒敢死隊一樣,往前衝,也許會死在敵人的手上,從而贏得為國捐軀的威名;往後退,只能死在監軍的屠刀下,而且被人唾罵膽小懦弱之輩。
“一個女人,能讓你心生徘徊,說明你的修行還不夠。”狐四冷冷丟擲一句。
蕭雲輕笑一聲,抽了一口煙,望著狐四,柔聲道:“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殺你嗎?我知道你的隱蹤能力十分強大,逃匿的速度是無人能及,但那是在你遇到我之前。我估計你不知道,我已經跟蹤過你好幾回了,我看著你吃飯,看著你打電話,甚至看著你上廁所。我有很多機會下手,但我沒有,不是我不想殺你,只是我覺得,小青的事應該有個終點,你很幸運,在終點之後。”
狐四一怔,看著年輕人陽光般的笑容,內心竟生起一絲死亡的恐懼。
自己是最出色的偵察兵出身,隱匿偵察與反偵察的能力是舉世無雙的,從未失手。
兩年前,一號首長曾經來寧州視察經濟發展,他很想見見首長的真人,竟然透過了層層的中南海保鏢的封鎖線,進入到了首長下榻的寧州五星級酒店有鳳來儀,近距離地拍了一張照片,然後從容不迫離去,這份歷經多次戰爭演習洗禮的真功夫,是吹不出來的,卻萬沒想到自己竟被這個年輕人悄悄跟在後面這麼多次都沒有發現。
念及此,狐四的臉色不由得由蒼白變成死灰一般。
蕭雲彈彈有點積聚的菸灰,看向老人,平靜道:“未來岳父,小青的事就到這了,我不再追究。我只想很明確地告訴你一點,不要嘗試著利用我,那對你沒有絲毫好處,我不是一個很好控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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