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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做,我也做得,而且比她更狠。”
老爺子點點頭,嘆息一聲,道:“本來‘大路朝天,各走半邊’這樣多好,為什麼非要弄到勢同水火的田地呢?”
燕老捻碎手中的臘梅,讓碎瓣從指尖滑落,道:“死老頭,我欠你趁早打消這種天真的想法。樹欲靜而風不止,這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人家未必領情。孩子一日不死,永遠是她心裡頭的一條刺,這條心頭刺讓她食不安、寢不穩。天下最毒婦人心,有野心的女人更是可怕,**不正是如此嗎?‘碧叢叢,高插天,大江翻瀾神曳煙’,大江翻滾,勢必要騰起水霧,不是你我能夠阻止的。”
老爺子凝重地點著頭,右手緊緊握住柺杖龍頭,不再言語。
只有遠遠傳來一聲不知名的鳥鳴,婉轉綿長,清越玲瓏,卻冰涼入骨。
小蕭雲從廬外進來後,認真仔細地前前後後、左左右右地整理了一番,才推門進房。
房裡很安靜,母親早已停止撫琴,此刻正安閒自在地坐在一張古藤椅上,蓋著一枕被子,手捧一本線裝版《清嘉錄》細細品讀,旁邊古桌上置著一隻茶杯,極其透明,但絕非玻璃,而是一種胎質極薄的瓷器。杯中悠悠冒出熱氣,這白騰騰的水蒸汽氤氳,瀰漫,似乎滿屋都籠罩在這霧一般的熱氣中,散發出一股暖人的力量。
母親看見小蕭雲從外面進來,浮起一個溫柔的微笑,向他招招手,柔聲道:“累了吧?媽媽給你沏了一杯茶,是你最喜歡的銀針。”
“啊?真的?”小蕭雲興奮地跑過去,迫不及待地捧起那杯茶。
只見杯中的茶葉都齊嶄嶄地懸空豎了起來,就像一群破土而出的春筍。
過了一會,又慢慢下沉,就像是雪花墜落一般。
真是銀針!
這銀針乃是黃茶中的珍品,茶汁杏黃,香氣清鮮,葉底明亮,被懂茶之人稱作“瓊漿玉液”。
能在這隆冬時節一品其味,當真勝若神仙。
去年,小蕭雲跟著老爺子去了趟洞庭湖,在湖中的一個孤島上有一片極小的茶園,茶園主人的身份十分神秘,一般人無法知曉。園裡種著極品銀針,數目不多,嬌貴如深宮中的公主,而小蕭雲就是從那時起開始喜歡上這茶中極品的。
雨前的銀針是極為稀罕的,每年只產十四斤,不多不少,年年如此,連稱都不必去稱的。
每逢到了冬末春初,四面八方的茶客絡繹而至,就是為了呷到一盅銀針。
每一根銀針的價錢,超過了黃金。
此時此刻,小蕭雲的心情異常愉悅,甚至比他獵殺一頭野豬還要心滿意足。他深受老爺子和母親的影響,小小年紀便嗜茶如命,為此,還特意改編了匈牙利詩人裴多菲的那首舉世聞名的小詩: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飲茶故,兩者皆可拋。
好茶程度,可見一斑。
他用小手指觸了一下,試著水溫,無論觸到哪兒都是溫暖的。
然後閉上眼睛聞了聞,呷了一小口。水痕剛剛打溼嘴皮。
茶是奇妙的東西。
尤其是這種在一個完全隔絕了汙染的地方生長出來的茶。
他熟練地輕晃著茶杯,讓茶香徐徐沁出,動作極其優雅,像是品了幾十年茶的老茶客,繼而輕輕啜上了一口。
母親靜靜地看著他,如水雙眸盪漾著濃濃的愛意,一片寂靜,仿似一朵夜晚中悄悄綻放的玫瑰,那樣的寧逸。
這樣的寂靜甚至是有顏色的。
像茶般碧綠通透。
第十三章 母與子,書與茶
佛雲:欲求寂靜無為安樂,當離憒鬧,獨處閒居。靜處之人,帝釋諸天所共敬重,是故當捨己眾他眾,空閒獨處,思滅苦本。
母親是一個寂靜的人。
她什麼時候都是安靜閒逸的,如同深不見底的深潭,多大的石子落下也不能揚起水花,就連微笑時也帶著無限空寂,宛如一幅水墨小畫,淡淡的筆墨,清淳的意鬱,澹泊的韻味。
氣質美如蘭,才華馥比仙。
這是老爺子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讚美母親的。每當小蕭雲學著老爺子的腔調與做派講起這句話時,母親都會被他逗得掩嘴輕笑,此時的她當真是如新月清暈,如花樹堆雪,纖塵不染。
母親拉了拉被子,微笑道:“小七,這茶香吧?”
小蕭雲嘴裡蘊著茶,不停地點頭應著,嘴角微微上翹,溢位幾滴茶來,他趕緊用小手去盛著,甚是狼狽。
母親輕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