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部分(第1/4 頁)
“小七,你來了。”老爺子開口打破安靜。
“嗯,老爺子,有事嗎?”蕭雲走到他身邊,循著他的視線望向那幅畫。
老爺子指了指牆上的那幅畫,道:“你知道這畫的名稱嗎?”
蕭雲聞言,便仔細打量起這幅潑墨山水畫來。蕭雲是第一次見這幅畫,估計是老爺子在今天特意掛出來的。
畫上的內容是:一輪孤日在山巒上散著黯淡的光芒,一座孤城隱在崇山峻嶺中,一條滔滔大河靜靜流淌,河面上飄著一葉竹排,竹排的形狀很是奇異,像是一個長方形的框,竹排上別無他物,只有一塊偌大的翠玉,然而那玉卻是破碎不堪的,一隻不知名的鳥兒似乎在竹排上空盤旋徘徊。
這畫是水墨兼用淺絳法而成,有很重的宋代山水畫的味道,卻並不是泥古不化,而是能夠不落窠臼,自成風格,以書法的筆墨修養,融會於繪畫的皴、擦、點、劃之中,因而畫中山蒼樹秀,水活石潤,於天地之外,別構一種靈奇,率意揮灑,棄滓存精,亦皆鍊金成液,曲盡蹈虛揖影之妙。
打量片刻,蕭雲凝眉道:“具體的名稱我說不上來,但此畫簡淡幽微,洗盡塵滓,獨存孤迥,各種點線皴法溶解永珍超靈虛妙境,融詩心、詩境於畫景,應該是描繪著李白《早發白帝城》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一句吧,那座孤城應該就是白帝城了。”
老爺子搖搖頭,輕聲道:“這畫是描繪一句詩,但不是李白的,而是杜甫的一句: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
“杜甫的《春望》?”蕭雲皺了皺眉,“為什麼是杜甫那句詩?”
老爺子遒勁依然的手指在空中比劃著,道:“看到河中的竹排了嗎?它像是一個方框,方框裡放著一塊玉,而那塊玉卻是破碎不堪的,寓意‘國破山河在’,那座孤城隱在崇山峻嶺中,寓意‘城春草木深’,那鳥兒徘徊盤旋,則寓意‘恨別鳥驚心’。”
蕭雲注意到了什麼,問道:“那花呢?‘感時花濺淚’怎麼寓意?”
老爺子微微一笑,道:“這才是此畫最精妙的地方所在,我也是看這畫看了幾十年才悟出來的。這位畫家將‘花’諧音成了‘畫’,所以這幅畫就是寓意‘感時花濺淚’,說明畫家在畫這幅畫的時候是涕淚漣漣啊。”
蕭雲歎服地點點頭,沒想到這小小的一幅畫竟然如此寓意深遠,又問道:“這畫還有一點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為什麼孤日與孤城之間留有一大片空白?是故意為之還是大意疏忽?”
“你說呢?”老爺子反問道。
蕭雲搖搖頭,道:“我不清楚,這畫的名稱叫什麼?”
“《傷離別》。”老爺子嘆息一聲,繼續道,“這畫可謂是畫中有話,話中有畫啊,那一大片的空白不正是這畫家難訴心中情的表現嗎?中國的山水畫與圍棋一樣,也是黑與白的關係,即有畫與無畫的關係。有畫處黑也,無畫處白也。”
老爺子頓了頓,側臉問道:“小七,知道這國畫中黑與白的區別嗎?”
蕭雲點點頭,輕聲道:“老子曾十分簡潔地把黑白之理概括為:‘知其白,守其黑。’白是作為黑的對立面而存在的,無白就無黑,有黑就有白,白就成為水墨畫中必不可少的要素。白的意義是廣泛的,大凡是山石的陰面處、石坡的平面處、畫外之水天空闊處、雲霧空明處、山腳的杳冥處、樹頭的虛靈處均視為白。白可用作天,作水,作為煙斷,作為雲斷,作為道路,作為日光。”
說著,蕭雲將視線轉回那幅畫上,繼續道:“這就是老子強調的‘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有無相生’的虛實奧秘,也是莊子說的‘一陰一陽謂之道’的道家玄機。”
老爺子滿意地點點頭,道:“這中國山水畫融進了道家思想觀,老子認為,人和自然的關係要達到和諧一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祖國的大好河山不僅給畫家提供一種審美的感性的滿足,而且還更多地給予畫家們哲學的滿足與啟迪。畫家們樂於泉石嘯傲,適於漁樵隱逸,親於猿鶴飛鳴,渴望與煙霞為侶,與林泉為友,是因為他們在自然的幽寂靈秀中發現了真正的精神上的快樂,這就是所謂的‘寥間無涯觀,寓目理自陳’之道了。”
蕭雲疑惑地望向老爺子,不知道老爺子為什麼今天突然來了閒情雅緻,跟他討論起了國畫來,便開口問道:“老爺子,您跟我說這個有什麼韻意嗎?”
老爺子凝眉想了想,片刻道:“小七,你覺得你學武學得如何了?”
蕭雲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