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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迷霧散了便是明,明,便是另一種霧。有些話不必清楚,清楚了,反而會更想不明白。”
蕭雲已經猜到他會拒絕,所以沒有失落,點點頭,不再說什麼。
他知道,有些東西是他無法知道的,即使身邊的人清楚得很,老爺子、燕老甚至母親都諱莫如深,從來不會向他透露半點,比如他的身份,他的父親,他與這座城市的淵源,老爺子要求他來這裡的真實目的等等。他感覺如行走在迷宮中,辨不清方向,往往想去弄清真相的時候,又走到了一條死衚衕,只能另闢蹊徑。
但他必須弄清楚,別人不說,那隻能靠他自己。
沒有航向的行船,迎接的往往只有死亡。
“孩子,你要成為萬人之上,切記不要婦人之仁,凡是威脅到自己生命的,不必考慮過多,首先除而快之。”老人的笑容斂去,深深的皺紋稍微平整了些許,“正如一個人學佛,學佛第一個觀念,永遠不去看眾生的過錯。你看眾生的過錯,你永遠汙染你自己,你根本不可能修行。”
蕭雲輕輕應了聲,像學堂裡的弟子,幫老人往上拉了拉絨毛毯子。
老人搓了搓有些粗糙的手指頭,似乎想將自己一生的經驗都傳授給這個年輕人,繼續道:“這條路很難走,一定要耐得住寂寞。自古以來,無論是誰想站在群山最高處,就得先學會如何忍受寂寞,知道嗎?”
蕭雲凝重點了點頭,隨意丟擲那顆小石頭,扔向池中,一聲沉悶的“咚”傳來。
老人該說得都說了,不該說的沒說半句,便不再說話,閉起眼睛,在黑夜中顯得落寞。
蕭雲知道老人內心糾結在何處,不管多少年,他仍舊深深懷念著燕文殊。
他小時候在雲浮山,聽老爺子跟母親提起過文殊叔去世的事,只是當時他還不懂得死亡是件這麼可怕的事情,所以並沒有往心裡去。雖然他那時候已經被暗殺過十三次,但很多次都是有驚無險,死亡近在咫尺時,對方卻被隱藏在黑暗中的影子殺死,在第十四次被暗殺前,他都認為死亡無非就是睡覺的時間比較長而已。
老人得知燕文殊逝世的訊息後,就大病了一場,兩條腿本就在*的時候被批鬥而落下病根,此一病就再也不能走動。從那以後,老人就沉默寡言,甚至連老爺子都沒能和他聊上幾句,他也從來沒有向別人傾訴過此事,能和蕭雲講起,說明他還是能夠敞開心扉,不說放下此事,起碼也能減輕內心的憂傷。
真正的絕望,是沉默。
念及此,蕭雲開口問道:“燕老,文殊叔他怎麼過世的?”
老人愣了下,放在絨毛毯上的枯老手掌微微緊了緊,沉默許久,望向遠方道:“文殊和鶯兒都是國安部的,在海灣戰爭的時候,他們為了執行國家的一項機密任務,秘密潛入伊拉克,不料行蹤敗露,為國捐軀了。那時候,你還很小,連他們一面都還沒有見過。”
蕭雲眉頭微皺,靜靜地聆聽著老人的訴說著這段辛酸往事,內心欷殻Р灰眩�鋈幌肫鵒俗約赫�沼腖郎翊蚪壞賴牡吲嬪�睿�玖絲諂��嶸�潰骸八勞鎏�媸盜耍�揮興�艽鈾郎竦墓�裙槔矗�蛭頤牆彩瞿搶鐧姆�傘!�
人沉默,風沉默,夏蟲也跟著沉默。
老人忽然陰聲道:“孩子,記住一句話,若想得到些東西,你就必須失去些東西。”
蕭雲一驚,沒想過會從對方嘴裡聽到這句話,怕是觸到了他的不堪回首的傷心處,於是輕聲安慰道:“燕老,文殊叔是偉大的,他為了這個國家貢獻了他的一切。他的犧牲是所有人都不願看到的,就讓這個最大的遺憾掀過去吧,我想,他在天之靈也不希望您老為他如此不釋懷。”
話音未落,瞬間,老人面色冷峻,右手重重地拍在了輪椅扶手上,巨大的響聲在黑夜中直衝雲霄,詭異無比,冷聲道:“你記住,這個,永遠不是我心中最大的遺憾!文殊他為國捐軀,那是他死得其所,我雖然難過,但我也感到欣慰,懂嗎?”
蕭雲啞然,內心深處一片陰寒,神情凝重,肅然地點著頭。
他從來沒見過老人會用這樣雷霆震怒的語氣說話,那種寒若冰霜讓人無法呼吸。
即便是處變不驚如他,也會被這種氣勢所震懾,那雙優雅如鋼琴家的手也有些微顫。
安靜,死一般的安靜。
很久,老人才恢復了祥和,像近在眼前的無數矛槍驟然散去,眼神溫柔,看著旁邊微微有點拘謹的年輕人,輕輕笑了笑,輕聲道:“孩子,被嚇到了吧?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動怒嘍,你真是一個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