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貨不對板。
但出人意料的是,這麼粗製濫造的一家酒店,卻門庭若市,人滿為患,門口的小轎車多得汗牛充棟。
駱隕石夾了一塊肥而不膩的豬頭肉,細嚼慢嚥,送下半杯的貴州茅臺,那股酒勁方興未艾,操著一口地道的江淮官話,不無自豪道:“別看這裡斷壁頹垣蓽門圭竇的,名聲大著呢,說如雷貫耳也不為過,是我們春灣鎮最生意興隆的一家酒店。城裡頭那些吃膩了山珍海味鮑參翅肚的有錢人,一到週末就急不可耐地拖家帶口趕來這,換換口嚐嚐鮮,你要是臨時登門造訪,都沒有座,得提前一個禮拜預定,這個包間還是專門留給鎮政府招待賓客的,生意紅火得羨煞旁人樹敵八方了。”
“原因?”蕭雲不急不慢地端著一杯茶品呷,面對滿桌美味佳餚,並不太動心,偶爾動動筷。
“好鋼用在了刀刃上。”駱隕石又斟了一杯茅臺,這是他爸去貴州考察帶回來的,真貨,輕易喝不著。
“怎麼講?”蕭雲挑挑如刀雙眉,似乎很想了解這家店的成功之處,看看這包間的裝修,難以置信。
“酒店的本職工作是什麼?吃飯。裝潢設計這些都是虛的,靠錢誰都能砸出來,但要做到食物的美味可口就很難,太考究了,從原料選擇,到材料搭配,再到火候掌握,沒有真功夫弄不來,而要迎合四方來客的不同口味,那就更是難上加難。一個真正讓客人流連忘返好評如潮的好酒店,必須在食物上狠抓落實,做到出類拔萃,不說首屈一指吧,起碼得獨佔鰲頭,福臨門就是如此。不講究環境的豪華奢侈與否,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研究菜系上,這才是做酒店行業的至高境界,就像一個天生麗質秀外慧中的女人,根本不需要一些化妝品的堆砌修飾,即便素面朝天,也能讓人眼前一亮。”駱隕石娓娓道來,官腔味初有所成。
他是去年才從省防汛辦下來,到這個鎮掛職副鎮長的,剛開始還很牴觸,苦大仇深的,十分不滿意他老子鋪這樣一條晉升路,因為他原以為這裡是個鳥不拉屎的窮鄉僻壤,容不下他這隻大鴻鵠,可等工作一鋪展開,就大吃了一驚,萬沒想到這個小鎮一年的財政收入竟然快趕上寧州的一箇中心區了,究其原因,除了紫檀山高爾夫這個大專案落戶這裡外,就是這個鎮特有的飲食長廊文化,吸引了來自五湖四海的眾多食客,也帶來了源源不絕的財富,而福臨門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老闆是誰?”蕭雲的確擅於抓主要矛盾,一下子就問到了點子上,像扁舟輕駛般輕而易舉。
駱隕石愣了一下,隨即展露笑顏,暢快道:“跟聰明人打交道,那叫一個痛快。福臨門的老闆叫於慶堂,廣東陽春人,精明能幹,現在是春灣鎮餐飲界鼎鼎有名的王爺了,極有威信,說的話,比我們政府還管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廣東人會吃,也敢吃,這和他們敢為天下先的性格有關,既然廣東能出國父孫中山這樣的傑出人物,那擁有啥都敢吃的膽子就沒什麼好奇怪的了。不像我們江淮一帶,推崇孔聖人的食不厭精,燴不厭細,不管吃什麼,總要講究個刀工火候,時令節氣,還要講究個因人而易,廣東人在吃方面的膽量,足以令人肅然起敬,所謂帶毛兒的不吃撣子,帶腿兒的不吃板凳,帶膀兒的不吃蒼蠅,剩下的全吃,不管是魚、鱉、貓、狗、蛇、鼠,統統殺來吃肉,說嚴重點,就是生吞活剝,茹毛飲血,雖然有脫不開邊陲不毛蠻荒粗野之嫌,但這種吃法的確新奇,的確鮮美無雙,福臨門的獨闢蹊徑,已經形成了矯矯不群的品牌效應,可以迷倒這麼多挑剔的江淮食客就不足為奇了。”
“抓對藥引。”蕭雲靜靜聽完,微笑道,拿起筷子,吃了一塊豬嘴,嗯,的確香味濃郁。
吳醉音由於酌了幾杯小酒,那張桃花臉蛋緋紅如海棠,儼然成了類似《山海經》裡醉酒熏熏後的美人蛇精,眼神漣漪,不敢吃太肥膩的東西,夾了一小塊豬耳,小咬細嚼,吃相就像一幅上古名畫那樣持久耐看,柔聲道:“精明的商家,可以將商業意識滲透到生活的每一件事中去,甚至是一舉手一投足。充滿商業細胞的商人,賺錢可以是無處不在、無時不在。就拿福臨門這道最赫赫有名的招牌菜‘豬八件’來說吧,豬嘴、豬舌、豬耳、豬腳、豬尾、豬肝、豬肚、豬腸,平平無奇的八樣,愣是讓廚師巧妙撮合在一起,弄出一道別有洞天的菜色來,真是讓人有種撥開雲霧見青天的感覺。”
“正解。”蕭雲微微一笑,這妖精單論相貌,要比蘇楠差一截,但那種沁入骨髓的媚,卻更勝一籌。
“原來還打算給咱吳總引薦一下這位王爺的,趕巧了,於老闆去連雲港進海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