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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自清在《荷塘月色》裡說: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麼也沒有。
現實中,很多時候都是這樣的情況,那一方鑼鼓喧天,這一方依舊水靜鵝飛。
與華僑廣場的熱鬧大相徑庭的是,那一條條寂靜無聲的古巷,裡頭大部分已經人去樓空,剩下寥寥幾戶,也是因為拆遷還沒到己家而未有搬走,偶爾一條吐著舌頭的老狗因找不到食物而從一戶人家裡沮喪走出,漸漸消失在盡頭,原本談笑閒聊俯拾皆是的景象已經一去不可復返,令人不得不徒生一種“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悲嘆。
在一條通往華僑廣場的古巷末尾,拉起了一道藍色警戒線,兩個穿著制服的警察正守在這裡。
“小蔡,有煙嗎?”其中一箇中年警察問道,揉揉鼻子,煙癮犯了確實難擋,尤其是30年的煙癮。
“傲哥,我們正在執勤,抽菸恐怕不大好吧?”剛從警校畢業的蔡維還帶著一股未被腐蝕的正氣。
“你想當鞠躬盡瘁的焦裕祿,還是無怨無悔的孔繁森?我李傲可沒你那麼高的思想境界。”李傲笑了笑道,並沒有因為這個菜鳥警察未懂圓滑而生氣,反而有點似曾相識,想當年他意氣風發的時候,也跟眼前的蔡維一樣,滿懷匡扶正義的高尚情懷,即便是生活中的瑣事也正氣凜然,嚴於律己,只是經過歲月的打磨生活的沉浮,那些稜稜角角最終都消失殆盡了,變得市儈,變得沆瀣。
蔡維剛想辯駁,就記起出門前父親的再三叮嚀,不許得罪領導,不許得罪前輩,立即懸崖勒馬了。
李傲見他這副吃癟卻不服的犟模樣,又開心笑了起來,輕聲道:“你先看著,我上趟廁所。”
“哦。”蔡維點點頭,正了正頭上的警帽,中央的國徽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李傲當然不是上廁所,一個煙鬼沒煙抽,就相當於一個賭鬼沒錢賭,一個色鬼沒女玩,那哪能受得了?他緊走慢走,拐了好幾道彎,到另一條巷口找同事要煙抽,還連續來了兩根,才善罷甘休。不過,他並沒有樂不思蜀,扔掉菸頭之後,就開始慢慢回程。今天這活挺好乾,主要任務就是阻止無關痛癢的人進入華僑廣場,以確保省裡那幾位的人身安全,這些古巷差不多都荒無人煙了,還有啥人出沒?杞人憂天。
他哼著熟爛於心的《少年壯志不言愁》,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抽了煙,精神頭也上來了。
“傲哥,上頭有沒有交代我們要守到什麼時候?”蔡維問道。
“等儀式結束,那幫大老闆都走了,估計就能撤了,問這個幹嘛?”李傲輕聲道。
“我中午約了女朋友吃飯,不知道能不能如期赴約。”蔡維看了下手錶,已經10點了。
“放心吧,今天這麼熱,那幫大老闆呆不久的,估計很快就可以收工了。”李傲笑著安慰道。
“嗯,希望不要出什麼亂子。”蔡維回頭望了望不遠處依然熙熙攘攘的華僑廣場,嘀咕了一句。
現實中,總是越怕什麼,越來什麼。
李傲還沒來得及罵這小子不會說話,原本鬆弛的神經就驟然緊繃起來了,右手也放到了槍套上。
因為他看見了一個很奇怪的人,奇怪到他簡直以為在拍古代電視劇:在小巷的那一端,一個女人用一張黑紗矇住臉,遮去一半容顏,一頭三千青絲紮成馬尾辮,一身藏青色麻料衣衫,沒有花樣,沒有圖案,簡樸至極,白襪黑布鞋,不染纖塵,雙手交叉置於腹部,安靜祥和地一步步走來,似一朵菩提蓮花,看似清秀婉約,與世無爭。
“站住!”李傲在警戒線這頭大聲地喊了一聲,擲地有聲,終於有了一個人民警察的殺氣與血性。
那個女人卻無動於衷,依然蓮步輕移。
“這裡已經封了,不準進入,請繞路前行!”李傲又提高了一個音量,本性使他覺得這個女人恐怖。
那個女人仍像聾了一般,不管不顧地前行。
“再走,就開槍了!”蔡維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心裡難免緊張,已經把槍對準了那個奇怪女人。
“小蔡,別衝動,違反紀律。”李傲畢竟是多年的老警察,還能夠冷靜應對,示意蔡維先把槍放下。
可那個女人已經漸行漸近了,迫在眉睫,李傲不再猶豫,果斷拔槍,朝天開了一槍。
啪!
震天一響!
一石激起千層浪。
在附近的所有執勤警察渾身一激靈,像動物天性一樣的條件反射,立刻向槍聲起源地奔去。參加奠基儀式的嘉賓更是風聲鶴唳,雖然沒有出現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