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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臉上已經有點掛不住了,指著老鄭有點慍怒地說:“他們倆都讓你說,今兒個你就好好說給我聽聽。你放心,我指定不發火,這把年紀了我也沒火氣了我。”
老鄭裝作扭扭捏捏的樣子,怯怯地說:“其實,其實也沒說什麼難聽的,就是,就是說您浪費了一點。”
“啥?”父親聲音當時就大了,隨即又忍住,只是臉色已經發綠。
老鄭偷偷衝我吐了吐舌頭。“大家說您每晚都是最後一個關燈,還老是開著燈在辦公室裡打盹,有點浪費電。”
哈!這老鄭不說相聲可惜了,真是個天才!
父親的臉色立即好看了些。
“還有,”老鄭又假裝害怕地看了看父親。“他們說您不愛惜公物。”
父親的臉色又變了。
“說您那輛吉普車,如果軲轆還能轉的話,就一定不會停下來。”
已經有人在偷笑,父親臉色緩和了些。
“他們還說,”老鄭與老倪互相看著直樂。“說您不講究衛生。”
“嗯。”父親這會兒倒是點頭承認,只是依然繃著個臉。
“您那件軍大衣我們每個人差不多都穿過,他們說這樣容易傳染疾病。”
我們再也忍不住了,全都笑得稀里嘩啦、七葷八素。
老父親從石凳上掙起身子,舉起拳頭笑罵:“小鄭,你個死老頭子,看我今兒不揍扁你。”
老鄭早躲到人從中去了,邊躲還邊喊:“別打別打,老部長,這都是林一楓暗中指使的,要打打他。”
父親轉過頭來,看見我已經笑彎了腰,他頓時明白了一切,拳頭就奔著我來了。我也沒躲,反而低下腦袋,打算讓他老人家出出氣。父親的拳頭落到我頭上,再一次變成了一根小指頭,依然是輕輕地敲了我一下,還是那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死小子,你記著!”
然後,父親回頭對一眾老友說:“你們以為我寵著他,你看他那乖巧的樣兒,我還捨得打他,捨得罵他嗎?”
這就是我的父親,最關心我、最照顧我、也最疼愛我的父親,我政治生涯的引路人。
整個下午就是在這樣的笑鬧中過去的,也沒幾個人下棋。
我抬頭看看天色不早了,就對父親說:“父親,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是該走了,天黑了騎車不方便。”父親凡事總是為我考慮,讓我感到心裡暖烘烘的。
半路上,我們順道去了父親的住處給他取了些衣物。父親看著住了十多年的地方有點戀戀不捨的,我就說,我恨這地方。父親奇怪地問,為啥?我說,它霸佔了我父親十多年咧。父親哈哈大笑,兒子,走吧走吧,不然下次你都不會陪我回來了。
回到家,我扶他老人家在沙發上坐下,給他倒了杯茶,開啟電視讓他看,然後,我拿著他的衣物就往自己房間走。
父親喊住我:“一楓,我還是住客房吧。”
“哪怎麼行?住客房多不方便,跟我住一屋我好照顧您呢。”
父親說:“兒子,我能照顧自己,這麼多年我不都是這麼過來的?”
我勸他說:“父親,您這歲數一年老一年,總不能永遠不讓我照顧您吧。”
我又央求著他說:“父親,這夏天還好說,到了冬天天一冷,你有啥事,兒子還得半夜爬起來呢。您兒子也是六十的人了,您就可憐可憐兒子我吧。”
父親最心疼他兒子,終究還是聽不得這句話,猶猶豫豫地由著我把東西放進我房間。
吃過飯我要伺候他洗澡,老人家又不答應,他說他自己行的,我不由他分說架著他進了淋浴間。到裡面我幫他脫衣服,父親又是扭捏了好一會兒,才讓我給他扒了光豬。父親年輕的時候身體特別好,一身腱子肉敦敦實實的,這會兒,見他一身贅肉,白花花的,隨著身子的運動富有節奏地晃動著。
我一邊脫著自己的衣服一邊笑道:“父親,您這身肉換三年困難時期可值錢。”
“你出去,你出去,我自個能洗。”父親聽了,身子緊張地直躲閃,可又不知道該往哪兒躲,樣子挺逗。
這時我已經脫得赤條條的,過去給他擦身子,不料父親依然是死活不讓。
我就奇怪了,問他:“父親,您咋回事兒?”
父親勉強地笑著解釋:“我還能動不是?不能把你累壞了,你累趴下我靠誰去?”
“父親!”我聽了心裡一激動,就上去從後面摟住他老人家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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