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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跟著他過去。
大舟上眾人的聲音小了些,熊勇停住步子,看著我。
我也看著他。
“姮,”熊勇猶豫著,瞅瞅我,面上微紅,一字一句地說:“我那時允你與我同行,心想若此計可成,待獫狁攻入王畿,我便可攜你往楚。”
我訝然。
不等我開口,熊勇又接著說下去:“勇此來宗周確不只貢物。周欺我楚人久矣,前番周勝羌人,君父窺得歧周空虛,便遣楚束往獫狁處試探,待事成同我一道歸楚。”說著,他苦笑:“之後的事你也知曉,我也不多說。”
我看著他,過了會,道:“勇,楚束返國可會將此事稟報?”
熊勇頷首:“然。”
我沉吟:“當初勇身負機密而攜我同行,不知楚子得知當如何?”
熊勇咧嘴一笑:“姮,我若制不得束,方才你已殞命。”
倒也是,我默然點頭。
熊勇看著我,斂起笑意,認真地說:“姮說勇不誑人,勇現下已無半點相瞞,姮可還信勇?”
我和緩地一笑,道:“自然信。”
熊勇神色一振:“既如此,姮現下先與我返犬丘,我稍後與你一道啟程,日落前必送你至豐,後事我也必處理妥當。”
我看著他,沒有回答,反問:“勇,我若要你殺了楚束,你可願意?”
熊勇怔了怔,解釋道:“姮,束執拗,君父曾囑他不得洩露,故而有此手段”
“勇必不為,可對?”我打斷他。
熊勇沒有言語。
我直視著他:“勇,我與楚束已為仇讎,同行必起爭端,他不殺我我也要殺他,勇可願意?”
熊勇面色驚詫。
“勇,”我心中長嘆口氣,低聲道:“此事我也有大咎,勇若有意,便將我那御人屍首殮起送返杞國,撫卹其家人。”
熊勇凝視著我,稍傾,他頷首:“姮放心便是。”
“有勞勇。”我說,看看那邊的大舟,民夫已經快把貨搬完了,對熊勇一禮:“姮別過。”說著,轉身回去。
“姮!”沒走幾步,熊勇突然出聲。
我轉頭。
他看著我,片刻,露齒一笑:“你將來若去楚國,我還要帶你去摘橘。”
我愣了愣,沒有回答,只笑笑,徑自往大舟走去。
道路上遠遠地揚起塵霧,我站在舟首,看著熊勇一行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野中。
“貴女!”舟人丁在另一頭對我大喊:“舟將啟!貴女須坐好!”
我朝他點點頭。
舟人丁一聲吆喝,手下舟子紛紛撐出長竿,兩隻大舟緩緩離岸。
我扶著舟沿望向水面,渭水靜靜淌去,細看之下,竟不知舟與水誰在前進誰在後退。
大舟行至水中央的時候,我突然發現它的方向與去豐的道路相反,忙叫來舟人丁詢問。
“貴女,”舟人丁面上訕訕:“方才小人見貴女示意,便未敢多言。”他苦笑著指指大舟上的貨物說:“豐到是到,只是小人應承了虎臣,須先將這些糧草運往歧周。”
我睜大眼睛,彷彿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虎臣?”
“然。”舟人丁頷首。
心砰砰地跳起來,我按捺著,再問:“他在歧周等你?”
“然。”舟人丁再頷首。
我望著滿船的貨物,猶自覺得恍然。連日來的尋找突然間著落下來,心情卻變得如此的糾雜,辨不出酸甜悲喜。望向大舟的那頭,水色茫茫,太陽映得河面金光爍爍,晃得睜不開眼,彷彿那人就站在遠處等候
“貴女也不必憂慮,”舟人丁道:“此處經水路往歧周不足一日可至,貴女可往歧周見見虎臣,小人再將貴女送回,如此也是大好。”他得意起來,搓著手說:“貴女有所不知,不久前虎臣遣人來尋小人,問小人可敢在犬丘與歧周之間闢水路。小人當時就說,舟人丁駕車御馬不行,若說入水,便是去訪河伯也敢”
“你方才說這些都是糧草?”我將目光落在那些貨物上,忽而問道。
“正是。”舟人丁笑著說,他突然壓低聲音:“虎臣不許小人說出去,小人只告知貴女,這些筐中裝著的可都是王畿來的米糧。”
我笑笑,起身走過去。只見這些筐上都蓋著厚厚的禾草,若非他說出來,連我也以為是些附近鄉里產的蔬果之物。這個時代的漕運只限在少數條件允許的地方,像舟人丁這樣靠用船販運貨物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