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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電話之後我立刻走回他身邊,對他說抱歉,說對不起嚴先生,讓你久等了。
“你一個人?”他看一眼四周,店裡只有音樂聲,水一樣流淌。
我點點頭,想想又解釋了一句,“她只是走開一下,很快會回來的。”
他一笑,並不以為意。
我也覺得自己的解釋是多餘的,再開口便問了自己該問的話,“嚴先生,今天想挑些什麼酒?”想想又多問了一句,“上次我推薦的那些酒,好不好?”
我們已經站到酒架邊,他答我,“好極了,效果卓著,開到第三瓶的時候,那群美國人都開始把我當兄弟看。”
聽得我忍不住笑。
他真是個有魔力的男人,與他在一起,我總是會不知不覺地輕鬆快活起來。
“恩,四海之內,皆兄弟也。”我回了一句。
他大笑,點頭,然後才說,“你的推薦不錯,喝過它們?也很喜歡?”
我張了張嘴,然後說了老實話,“我只是紙上談兵而已,其實我哪一種都沒有喝過。”
“是嗎?”他挑起一邊眉毛,“葡萄酒也能紙上談兵?”
“可以啊,我背書。”我在他面前說出真相,並沒有害羞的意思,還覺得很輕鬆,他的笑容,言語,神態,都有一種神奇的力量,讓我說出我想說的任何一句話。
“所有的?”
“所有的。”我肯定,除了南希張給我的那本大書之外,我在這段時間裡看了店裡所有的關於葡萄酒的藏書與介紹,到現在,它們每一瓶對我來說,都熟悉得如同我手心裡的掌紋。
他環視四周,然後吹了一聲悠長的口哨。
“你不信?”我走過去,踮腳拿起放在最高架子上的某一瓶來,將它的酒標對準他,“這是美國加州NAPA VALLEY產的加本利蘇維翁,酒莊的名字叫做雷茲卡爾,主人是一對老夫妻,一直沿用祖傳的工藝製作葡萄酒,最有趣的是他們故意不濾去一部分果渣,所以喝的時候有特別的果香。這對老夫妻選原料非常講究,只用這一年最頂級的葡萄,工序又複雜,所以每年這個酒莊的產量都不大,但是喝過的人都說令人難忘。”
我一口氣說下去,因為是用雙手舉著酒說話的,酒瓶遮去了我的小半張臉,說完我斜過頭看他,讓自己的一雙眼都能從酒瓶後露出來,略帶著一點笑。
他一直看著我說話,慢慢眼睛彎起來,笑意流露,最後從我手裡接過那瓶酒去,低頭撫了一下那個酒標,說,“沒錯,所以老耐裡夫妻倆真是奢侈,一年就釀那麼一點兒還藏私,居然每天都喝它一瓶當做消遣。”
我很吃驚,“你認識他們?你也做葡萄酒?”
他搖頭,“不,我在政府做事,跟外商打交道比較多而已,有些就成了朋友。”
他的世界,離我真遙遠。
他說完側臉看我,“不過你說的都對,了不起。”
他誇讚我,完全沒有調侃的意思,眼睛看著我的,真心實意,我忽然覺得有些輕飄飄的,想笑又不願意笑出來,注意力都在努力控制笑意上,以至於對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反應不及。
他說完那句話之後轉身把那瓶酒放在側邊的小桌上,然後居然從口袋裡拿出一把銀色的開瓶刀來,手勢利落,一下便將瓶的封口旋割了開來。
我搶救不及,急得“哎”地一聲驚叫。
“不要,這個不能開”
我還有很多潛臺詞,諸如這瓶酒很貴,弄髒了一點酒標我都賠不起更何況現在還沒賣出去就被開啟了那更是糟糕等等,但他抬起頭來,對我微笑。
“放心,我買下它了,杯子。”
我投降了,轉身去玻璃櫥裡拿出一隻杯子來。
他已經旋開酒塞,收起手裡的折刀,看著我手裡的杯子搖頭,“錯了,拿兩隻。”
我立在玻璃櫥前,愣住了。
他醒著那瓶酒,自己走過來,手臂越過我的肩膀,拿了一隻酒杯,又抽走了我手中的那一隻,然後帶著我回到桌前,倒酒。
玫紅的酒液注入透明的杯中,燈光下微微搖晃,折射出無數微妙變化的光暈,讓我暈眩,他將酒杯遞給我,果香撲鼻而來,繞鼻纏綿。
我端著那杯酒沒有動,他低頭聞了一下酒香,然後舉了舉酒杯,看著我笑,“為了紙上談兵。”
他的笑容在燈光下閃著光,我聽見悠長的一聲脆響,是兩個杯沿很輕地碰在一起,“叮”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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