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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漫地。天下那樣大,時間還那樣長,而她的一生,就要結束了。
死沒有什麼大不了,如今風刀霜劍日日相逼,她早已不貪戀這苟活的日子。只是可惜一死之後,就再也見不到母親,親眷,族人。侯府被抄之後她們沒入賤籍,也不知如今流落到何方?
寧妃的聲音依舊溫潤甘甜:“藍氏,還不接旨麼?”
還不接旨麼?還不接旨麼?
藍如瑾深深吸一口氣,罷了,就這樣吧。是非對錯,恩怨榮寵,一了百了。“謝主隆恩。”她高舉雙手接過了聖旨,站起來,目光落在酒壺與白綾之上。
是自縊,還是服毒?
方要決定,只聽寧妃笑道:“若是選了毒酒,這白綾就可惜了。”語氣輕鬆得猶如閒話家常。
雲選侍立即會意介面:“娘娘說的正是,這條錦綾紋理細密,繡有暗花,真是好料子。”
都要死了還這樣不依不饒的針對,藍如瑾心中冷笑,不去理會,越發覺得這宮廷骯髒醜惡,死了反而清淨。緊走兩步上前去選,卻聽那內侍答道:“娘娘多慮了,今日這兩種物件都用得上,必然不會浪費一個。”
“哦,是這樣。”寧妃恍然一笑。
藍如瑾心中詫異,目視傳旨內侍。銀盤中兩種自盡之物,聖旨卻只寫了賜死她一人,那麼另一個要死的人會是誰?
只見那內侍回頭吩咐“帶人去吧”,兩個小內侍便一溜小跑離開,片刻之後重新進了宮門,身邊卻多了一個人。藍如瑾定睛一看,立時愣住。
“母親?”
“瑾兒!”
隨著小內侍走進來的,正是藍如瑾生母,昔日的侯爵夫人秦氏,年方四十卻已滿頭花白,衣著粗陋,腳步蹣跚。小內侍嫌她走得慢,不住催促推搡,過門檻的時候差點將她推倒。
“住手!”藍如瑾拋開聖旨,飛快上前扶住母親,心中驚疑。自從家中遭難,母親早就沒了進宮探視的權利,如今卻在她被賜死時突然進宮,到底是為了什麼?聯想到方才傳旨內侍含義不明的言語,她的心提到了嗓子。那多餘的賜死之物,難道
“藍氏,選吧。”傳旨內侍一指捧盤,“你選剩下是你母親的。莫要浪費時間,早朝結束前得讓咱家交差。”
“為什麼!”藍如瑾驚怒交加。她死就夠了,為什麼還要賜死母親?堂堂的侯爵夫人,已被打入賤籍為奴為婢,為何還要趕盡殺絕!
傳旨內侍冷冷道:“聖上說了,教女無方,責無旁貸,快點吧。”
捧盤送到眼前,藍如瑾抓住母親胳膊,銀牙咬碎,大顆大顆的眼淚落下來。人生至痛,莫過如此!皇帝,果然是冰冷無情,殘忍如禽獸!
淚眼朦朧之中,腦海中浮現那個身穿龍袍的影子。她沒有愛過他,但此時卻也並不恨他,因為他不配。噁心到極點的男人,不配承載她的愛恨!
“瑾兒別哭,別哭。”早已被告知今日赴死,秦氏並不慌張,抬起袖子要為藍如瑾擦眼淚。然而舉到跟前卻發現袖子太髒,慌忙又住了手,只是柔聲安慰道,“母親看到你就知足了,別哭,我在外頭什麼都好,就是不放心你,如今可算見著了,咱不怕,啊,乖,別哭。”
像是哄孩子一樣,秦氏不住撫摸藍如瑾的頭髮,說著說著眼圈也紅了,一把抱住女兒嗚咽起來。
藍如瑾輕輕環住母親瘦弱的身體,心中痠疼的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母親素來體弱,如今更是瘦得不成人形,似乎她一用力,就會把她弄傷。一個深宅婦人又有多大罪孽,要承受親眼看著女兒赴死的傷痛!
“藍氏,別耽誤咱家交差,速速選來。”傳旨內侍已經不耐煩了。眼看日頭漸高,就快到了往常散朝的時間,要是不趕回去交差,後果他可不敢想。
雲選侍低低的開口:“母女情深,也難怪老夫人捨不得。”
寧妃恍然的長長“哦”了一聲,誠懇地說道:“既然夫人不忍眼看女兒離去,不如讓夫人先走?目送母親離世也算是盡孝心了,皇上隆恩浩蕩,底下辦事的也不妨效仿吾皇,慈悲為懷,讓罪人儘儘兒女孝道。藍氏,你說本宮說得對不對?”
藍如瑾猛然轉頭,淚珠飛揚成一條晶亮的弧線,於晨曦中熠熠閃光。她逼視寧妃,咬牙吐字:“你我無冤無仇,何至狠毒至此?”
寧妃握了宮紗灑金摺扇,掩住唇邊笑意,媚眼眯起,輕輕搖頭:“你與本宮當然並無仇怨,所以本宮才全你孝道。”秋波一轉,她看向傳旨內侍,“既然藍氏母女都不願先走,少不得幫幫她們了。”言至最後,語氣已是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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