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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現實與前事的交替互現,總讓我猝不及防,儘管我用心理清,但前世的記憶依然像是孃親房中的山水畫,在極遠處一片濃淡交雜,時時出現打亂先有的寧靜。孃親每逢看見我呆楞,眼中都黯然,但卻已經明顯打起精神來為我操辦一場壽宴。
於是,在我開口說話的第十五日,在我的生辰當天,中州的林府破例的為他的嫡孫女辦了一場壽宴。
那日也是小寒節氣,到了夜裡還飄了雪珠子,更愈發影得院子裡一片燭火的溫暖。林娘和乳母為我穿上了孃親親手做的月白小襖裙,外套一件大紅的鑲了掐牙的比甲。我看著銅鏡裡面的自己也覺得精神,只是頭髮發黃疏落。林娘幾乎不可聞的嘆了口氣,轉身去孃親的妝奩中翻找。乳母卻突然靈機一動的叫:“呀!看門外紅登登的,林嫲嫲,咱們給康康點顆胭脂梅花可好?”
林娘一聽一掃陰霾,笑道:“正是呢,點上了又喜氣又雅緻。”便轉身尋了孃親的胭脂盒子,喚了萱玉來給我的額上細細的描上一朵梅花。打扮停妥,眾人左右打量,也都露出滿意的神情,便簇擁著我來到大堂。
大堂可謂高朋滿座,才一進門,我就被裡面的熱氣人氣燻到了,倒不是我怯場,只是覺得這個祖父有些小題大做,張揚的行事風格令他交的朋友也都是高談闊論之輩。這個架勢,難道是我我當成男孩養的意思,還是,這個時空的人並沒有什麼女卑觀念。
我一進門,賓客就輪番的上來恭賀獻禮。有作詩的,有送禮的,倒把我誇成了天上少有,地上絕無的小美女。又見我安靜,又誇我沉靜有氣度,將來必有一番成就云云。皆是文人雅士,就是用詞也精雅過人,賦詞真真繞的我頭昏腦脹。
正亂哄哄中,一聲暢笑由遠及近,穿堂而來。我愣了一愣,心想什麼人的聲音這樣宏亮,竟有穿透人心的特質。大家似乎也都被這樣的聲音震住了,不禁轉頭去看,只見一大和尚披著灰色的衲衣大步走進堂中來,身側卻是一個矍鑠清瘦的僧人,兩人一人健碩,說是和尚卻滿頭灰白的短髮直衝天去,滿身粗魯卻偏讓人覺得闊朗無邊包容一切;一人眉須皆白,身姿矯健卻又如老僧入定,粗布麻衣卻讓人覺得淡定從容。
眾人還在驚歎何等人物,卻只聽刺頭和尚說:“林中書,我等知你府中今日妙言如海,特來叨擾啦!”。
祖父聽了當即站起來走到兩人面前,先雙手合十行了一佛禮才笑道:“和尚才是黠語慧言呢!”說罷,做了一請的手勢。兩人還了一禮,便來看我。
乳母見狀便抱我起身迎過來。我心裡被大和尚痛快的一笑引得心裡一暢,便也喜歡這樣的人物起來,幾乎下意識的我便伸手去抓,卻不料瘦僧一把握著我的尺關寸,為我打起脈來。片刻之後,瘦僧才有細細打量我,我知道他在對我望聞問切,便也細細瞅他。瘦僧約摸60歲上下,眼神極為清澈,體裁削瘦,雖然鬚髮皆白但卻不是仙風道骨的風度,而是觀之可親,寂然無聲的景象。我心裡歡喜這樣的人,他讓我想起一句詩來:“萬物自生聽”。一時間前世看過的佛禪述學湧上心來,不禁舉了另一隻手抓住了瘦僧為我打脈的手。我的手很小,握住拳頭堪堪能圈住瘦僧的食指,那食指握起來只覺得瘦骨嶙峋,老繭叢生,我卻因此感受到一種潺潺的溫暖安全。瘦僧見狀,索性從乳母手中接我過來抱在懷中。
瘦僧身上有種雪松明月般的清冽氣息,我有些不解的抬頭看瘦僧,不料他也正微曉看我,有種悲憫的神情,我心下不快:你我同屬於紅塵內人,你又何必做出悲憫姿態!當下也微笑起來,說了一句“福地”。我原想說“菩提”,不料含糊說成“福地”,倒也應景。
眾人聽了都大笑,唯獨瘦僧淺笑:“昔日佛祖拈花,迦葉一笑,今日瘦僧一現,小友唸佛。”說罷,把我交給乳母,對祖父說:“林中書(祖父舊官職),令孫似乎有些先天不足?”
孃親趕忙上來說道:“可是呢!高僧高明,我家康康自出世就多病,看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藥,總不見好,這些日子越見發呆,可是有這麼症候?”
瘦僧轉看孃親,說道:“倒不算什麼大症候,無非先天略有不足,今後飲食作息用心調理便可。若夫人捨得,不妨讓貧僧渡了她去?”
孃親一聽這話幾欲倒地,彷彿心肝被生生摘了去。連祖父都臉上一僵,不知做何回答。刺頭和尚站在一旁適時說話了:“李老弟,你莫怪,松風學了些岐黃之術在肚子裡頭,見了人就想去醫。你家小可雖有些不足之症,但可是個聰明娃,又與松風有緣,他自然想渡了她去呢!”
那松風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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