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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橘紅的傍晚,她赤腳踩進清涼的幽水,陽光被流水攪碎了灑在寬闊的水面,幽水徐徐東流。她把手伸進水裡,任由那沁人的涼意帶著溫潤的陽光從她的指縫間流過。
“離,你又在玩水了!”身後年輕婦人的斥責帶了點無奈和寵溺,夾雜在此起彼伏的搗衣聲中,樸實而溫暖。
她回過頭調皮的朝著那婦人笑。夕陽下,她依然可以很清楚地看見婦人眉心如血般鮮紅的硃砂痣。
“娘,你也來嘛!好涼快哦!”
幽水邊,一個小小的村落,她在那裡長大。她沒有爹,但是,她從不覺得她缺少了什麼,娘帶著她,在這裡平凡溫馨地生活著
一直到十四歲那年。
依舊是夏日,整個村落,還有村落邊的幽水,全都籠罩在一片夢幻般的橘紅裡。她獨自坐在水邊的大石上,望著湖面粼粼波光出神。
一隻船緩緩駛過,船頭上有一人翩翩而立,面如冠玉,雙目沉鬱。她不禁多看了一眼,那人抬眼看見她,微微一笑,朝她點了點頭。
“噗通”一聲,那人系在腰間玉簫滑入水中。
她從石上站起來,又是“噗通”一聲,她如魚入水,玩耍了十四年的幽水在她周身浮動,如天邊一片片潔白的雲。
躍出水面的時候,水聲嘩啦作響,她立在幽水之中、他的船下,雙手捧上他的玉簫,橘紅的夕陽在她雪白的臉頰上曬出淡淡的紅暈。
“我叫戚孤湟,你呢?”
“離,我叫離。”
那是一個開始,只是一個開始——
娘生病了,她到鎮上的藥鋪為娘買藥。
藥鋪的大夫說:“這幾種藥材已經賣完了。不過我這裡有種藥丸,專治你娘那病,價格也不貴,你要不要?”
她說:“我要。”
那藥丸果然有效,孃的病很快好了。可是,娘開始依賴那藥丸,幾天不吃便會全身難受。藥鋪的大夫說這是吃了藥後的正常反應。
“離,娘好難受,快給娘吃藥。”娘說這話時,臉色蒼白,眉心的硃砂紅豔豔的。
藥丸沒有了,她只好再去鎮上買。藥鋪的大夫說價錢漲了,她考慮了會兒,還是買了。
藥丸吃得越多,娘對藥丸的依賴就越大。藥丸的價錢漲得很厲害,沒錢買藥丸的時候,娘就蜷縮在牆角,抓著身體。她知道,娘那是全身都痛癢難當。她終於確定這藥有問題。
娘再讓她去買藥的時候,她沒有答應。娘歇斯底里地跟她吵架,她不想吵架,轉身出了門。
她坐在幽水邊,想著這些天娘病情的變化,心中湧起抑制不住的恐懼。一雙溫和有力的手掌從背後矇住了她的眼睛,她心驚地扯下手掌回頭去看,見那天玉簫的主人,正那麼溫柔地笑著,那麼溫柔地,凝視著她。她放縱自己沐浴在他的溫柔之中,忘了什麼是恐懼。
可是有一天她洗衣服回來時,她看見母親很難得地香甜地睡著,旁邊桌上倒著一個已經空了的藥瓶,衣櫃裡面娘最珍惜的那件用金絲繡著鳳凰的嫁衣從此消失了。
不久,娘總是把各種各樣的男人帶回家裡來,一關上房門就是半個多時辰。而自此,娘都不再感到全身痛癢難當了,可是她覺得,娘有時候有些神志不清。
走在路上,開始有很多人指著她交頭接耳。甚至有一次一個婦人揪住她的頭髮,使勁掐她的臉,口裡罵著她無法理解的話語。
什麼是“狐狸精”?為什麼我娘是“狐狸精”?為什麼我是“野種”?為什麼我將來也會和我娘一樣是個“賤貨”?
她無法理解。
有一天半夜她忽然醒來,聽見娘站在院子裡的那棵皂莢樹下低低地哭泣。她愣了一會兒,默默到她身邊。
娘偏頭看了她一眼,晶瑩的淚水止不住地落下。
“離,記得這棵皂莢樹下埋著什麼嗎?兩罈女兒紅呢!娘為你而埋,娘一直在想,你出嫁的時候,穿上娘那件鮮紅的嫁衣,該是多麼的美麗你的膚色雪白,比起娘有過之而無不及,紅色是那麼地襯你到了那時候,娘就把這兩罈女兒紅挖出來,請全村的人來喝,讓他們都來祝福你”
娘忽然抱住她,撫著她的後腦哭泣。
“離,這樣下去不行這樣下去不行,我只剩下你了啊離離離”
那一夜之後不久,娘開始乾嘔。娘懷孕了,卻不知道孩子的爹是誰。她的腦中忽然有一個念頭一閃而過。
我的爹,娘知道是誰嗎?
娘不願買藥打胎,她寧願把錢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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