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部分(第3/4 頁)
偏,城門外所有的人都能夠聽見。那聲音裡毫無修飾的淡漠,就像是一個死神正湊近你的臉,面無表情地望著你,跟你說,你就快要死了。
茯苓低下頭看了看單手抱著的那團用布裹的東西,那裹著的,是一個不足週歲的嬰兒。然後,茯苓抬起頭盯著遠處騎在馬上的荒佑,那雙無波的眼睛似乎是有很多話要說,卻最終是那麼一句
。
進此門者,死。
荒佑深吸一口氣,道:“茯苓,為何你總要與我站在對立的一面?為何我們兩個就不能攜手打造屬於我們的天下?”
“你會死。”
“茯苓,我說過,我是名正言順的皇長子,我比誰都有資格繼承皇位!這是我該得的,為什麼我就要因為貪生怕死,而將我自己的東西拱手相讓?!”(這世間那麼多人爭權奪利,到底是貪心,還是不甘心?說到底,不過是爭一口氣罷了。)
茯苓看著荒佑,手中的劍橫在身前。
“你可以試試。今日,進此門者,死。”
荒佑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襁褓。“你要抱著殘影殺人麼?”
茯苓垂下眼簾,又迅速抬起頭望著荒佑。
“要死,一起死。”
荒佑搖搖頭。“茯苓,有時候,我覺得你比我還固執。但是茯苓,你太高估自己了。你覺得,皇位和你,我會選哪一個?”
茯苓面上表情沒什麼變化,只是能明顯感覺到她周身氣氛冷了幾分。
荒佑忽然覺得很無奈。為什麼呢,茯苓。為什麼你就是不肯像尋常的女子一般,乖乖待在夫君的身邊,什麼事都不管,什麼事都不問,只要相夫教子便好?
但是,若你果真是那般女子,當初我又如何會對你感到好奇,進而對你心心念念,一直到後來,這麼多年都忘不了,放不下?
荒佑這樣想著,終於抬起手做了一個手勢,一時間所有步兵舉著兵器一起往茯苓衝去。茯苓左手抱著殘影,只得一隻右手持劍,卻是揮灑自如,幾千步兵湧到門口,竟然沒有一人可以活著走進那道城門。漸漸地,城門口竟然堆起了一米多高的屍體,茯苓高高站在屍體堆上,滿身滿臉的血,雨還在下,不時把她臉上頭髮上的血跡沖洗了一些,過不了多久,又會被剛剛削去的半個腦袋裡飆出來的溫熱的鮮血和腦漿噴得滿臉都是。襁褓中的殘影自然也不能倖免,渾然像是剛在鮮血裡浸泡過的,然而奇的是,他竟然連一聲哭鬧都沒有,他只是用一雙淡漠的烏黑的眼睛看著眼前飛濺的鮮血,骨碌碌滾下地去的人頭,還有他們死之前或猙獰或恐懼的表情。
這對母子簡直就像是浴血的魔物!
“那個小孩兒!”
“大家殺了那小孩兒!”
有人殺得眼紅了,冷不丁提起長矛就往殘影身上刺,茯苓抱著殘影左擋右避,身上幾處被刺傷,鮮血湧出來,混合著別人噴到身上的血,便分不出來了。如此又殺了幾個人,大家知道殘影是茯苓的弱點,之前礙著那孩子是荒佑的親生兒子,現在眼見茯苓殺了那麼多兄弟,一時間什麼都顧不上了,眾人齊聲狂吼,一起拿著長矛往殘影刺過去,茯苓見躲不過,情急之下,竟然背過身子護著殘影,任他們刺自己後背。
在這一瞬間,茯苓緊緊抱著懷裡的殘影,她能感覺到有滑膩粘稠的液體滲出襁褓,順著她的指縫流出來。茯苓閉緊了雙目,等待著被十幾支長矛穿透的感覺。
這一次,應該是真的結束了吧,她想。因為,上次救她的那個人,這次要舍了她,去救他的皇位
他說,你太高估自己了
“住手!”
茯苓一怔,睜開眼,慢慢轉過身去,只見士兵們還舉著長矛對準她,然而在不遠的前方,荒佑驅馬緩緩而來。藉著昏暗的光,空氣中充斥著濃濃的血的味道,恍然間,茯苓想起了第一次見到荒佑的場景。
那是在一艘畫舫的船艙裡,那時,他開啟艙門,逆著光向她走來,她看不清他的樣子,但是她聽見了他的聲音,感覺到了他的氣息——
而此刻,他高高坐在馬上,看著浴血站在屍體堆上的她,眼神很是複雜。他看了她很久,然後輕輕地說了一句話。
“你贏了,茯苓。”
茯苓怔怔地看著荒佑,看著他下馬向她走來。
“你說什麼?”
“我說,你贏了。你今天站在這裡的目的,不就是要賭一賭,在我荒佑的心目中,你和皇位,哪一個更重要麼?現在我告訴你,茯苓,你贏了,你比皇位重要,重要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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