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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計，也有他偽裝不出的東西。或許他可以輕易地控制住自己的喜怒哀樂，可以把刻骨仇恨埋在心中從不表露。但是，眼睛會洩露人所有的秘密。這世上，惟獨眼睛，不可能偽裝。也惟有從眸光中流露出的情意，才稱得上是真情切意。

龐莞落的眼睛，看似清澈如水，實則深不可測。可當她望著樓林的時候，是那般專注柔和，卻又夾雜著一絲複雜和慌亂。

她一定是在生樓林的氣，她本就是一肚子的委屈無處可訴，偏又被樓林扔在青樓裡不管不問，別說是她這樣剛剛經歷過家中變故的人，就算是一個平常人家的女子，突然被人無緣無故的送進妓院，也必然會六神無主，心神慌亂。

陳媽媽臨走前，已派人給莞落找來京城最好的大夫。她傷勢原就被十鳳醫好了大半，所以在樓林到鳳鳴院之前，她已經醒過來。

真的不想再活下去，這清醒的感覺太殘忍。

莞落知道有大夫來過，知道她腹部和手腕都被施了針，知道自己根本沒有生命危險，也知道這雙手，或許再不能彈琴。

所有的人都出去了，她安靜的闔著眼簾，凝聽著房門外的腳步聲。

先是由近到遠，漸漸消失。

再是由遠到近，緩緩清晰。

不一會兒，房門被人推開了。

“公子”

“陳媽，你去前院忙吧！”

“是。”

她再次聽到樓林清冷沉著的聲音。

他總算是肯出現了嗎？莞落感覺周身的血液一下子全都湧進心裡，漲的她胸口發疼。

他來做什麼？看看她是死是活？

還是怕她就這樣死了，沒還上他救他一次的人情？

“用不用再給她看看傷”十鳳伸出手，暗示要給莞落把脈，眼睛詢問似的看向樓林。

他搖頭。

十鳳會意，輕說一句：“那我出去了。”便朝房外走了。

走出門外，見夕陽西下，前院的喧譁熱鬧隱約可聞，酒醉燈迷的黑夜即將來臨。

秋風颯颯，十鳳靠在樓下門欄邊，呼吸著涼涼的空氣，望著樓前碩大的荷花池靜默不語。

整整二十年了，他靠著那些短暫的回憶支撐著自己，煎熬度日，從沒有過真正的快樂。若是這世上真有輪迴因果，那就讓他與她的相遇，別再是痛徹心扉的結局。

時間過了很久，莞落所在房間依然沒有傳出任何聲響。

暮色低垂，沉沉靄靄不餘半點星光。房內亦是漆黑一片，無人添燈，無人言語。

而房內兩人的狀態，更讓人匪夷所思。

莞落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似在沉睡。樓林一動不動的坐在床邊，似在沉思。

整整三個時辰，冷冷對峙，寂靜無聲。

誰主沉浮　第108章　對峙（二）

該用怎樣的態度面對他？

莞落心緒煩亂糾結。

本已經下定決心，堅決不看他一眼，不聽他說一句話，誰知他好象知道她的心思，從進門到現在，根本沒有叫她醒來，也不曾開口說過一個字。

她一直沒有睜開眼睛，並沒有看到他。可她無比清晰的感覺到，他一直坐在她身旁，帶給她無形的壓力，讓她不由自主的感到緊張，窘迫。

很不喜歡這種落入下風的感覺，無邊的挫敗感。

她從小到大無論做什麼事情，只要用心，就不會輸給任何人。可是此時此刻

難道真的要在他面前敗下陣來？

絕不。

是他把她送到這煙花之地不聞不理，是他先給了她希望又讓她失望。

她怎能向他低頭？

“你到底想怎樣？”

話音忽然在耳邊響起，莞落一怔，沒想到樓林會主動開口說話。

可他說的第一句話，竟是問她想怎樣！

她想怎樣？

她能怎樣？

莞落抿唇不語。

“你這樣對自己，是想說明什麼？”樓林一向平靜無波的語調，此刻隱含著莫明的怒氣。

莞落在震，心中酸楚翻湧而上，瞬間溼了眼眶。

“你今天到這裡來，又是想說明什麼？”她反問，低柔的話語不含一絲溫度。

睜開眼，看見身旁模糊不清的影子，不知他此刻是何種表情。

“陳媽媽告訴我，你似乎有心尋死，”他接下她的話，是那麼自然而然，好象他們已熟識很久，這樣的場景在兩人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