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疊起來。
那時的她,頑劣非常,膽大包天,回眸的一笑,暗煞滿園春光,就站在他的跟前,伸手可及,頭頂灼灼的豔陽也敵不過那人眼裡的燦然笑意。然,此刻,一樣是三月的時日,外頭一樣是早春極好的天氣,他偏生站在這朝堂之上,垂首而立,與這滿滿一屋的人別無二致。
什麼是物是人非,這便是了吧?只齊鳳臾不願那後面三個字“事事休”,更容不得那再後面的一句“欲語淚先流”,衝梁公公使了個眼色,內廷大總管立刻捧一紙詔書出列。
“此次殿試,分辯駁、筆試各一道,辯駁時務策:論官鹽令”尖細的嗓音語罷,瓊泰殿一片鴉雀無聲。誰也沒有料到睿帝會將“官鹽令”拿出來考士子,更何況,此番若是說錯了,那便是妄議朝政,罪無可恕。
見大殿之下無人敢言,齊鳳臾唇角淺淺勾起,朗聲道:“朕此番將時務策定為:論官鹽令是想看看諸位本朝棟樑對朝中決斷的看法,所謂虛心納諫,朕從科考做起,也勉強算是廣開言路,爾等不必拘束,若有失言,朕恕爾等無罪。”
話雖如此,片刻以後依然沒有人開口,齊鳳臾仍舊在笑,只面上是淺笑,心下卻是冷笑:“齊博臾手下難道就只有這群敢想不敢言的孬種嗎?還是我齊鳳臾看走了眼?”景榮侯要他仔細科考選出的有幾個是天子門生,他看了,仔細看了,故而才刻意定了那條時務策,誰知竟會有這樣冷場的情狀。
就在眾人躊躇之際,一個人動了,出列稟奏道:“草民同於樓。”他二十五六的模樣,唇角刻薄,眉目亦是細長,面色青黃,看上去很是市儈,他一出現,四少便蹙了蹙眉,眼中便閃過一絲嫌厭:就是這個人,他沒有算到。
他那日對衛布耶說“起碼也得混出個倒數第二”意思便是要那末次第三的位置,不想算漏了一個。他沒有去探榜,因為他想自己猜猜究竟是誰,竟逃得過四少的五指山,可他竟然猜不到,自放榜之日起他一直在想,直到此刻他才確定,他算漏的那個人就是他!
“私鹽走買方便百姓,雖有商賈哄抬鹽價,可官府文令一下,鹽價尚有控制的餘地,再說這鹽運一塊,若是掌控得當陛下人在朝中也可牽制士族大家,此間官鹽令一出損害世家利益,必留隱患”他說的句句在理,卻教人怎麼也生不出欽佩之意。
齊鳳臾嘴角邊的笑意一點點隱去,墨色眼眸裡風雲湧起:這個人,看得太透,偏偏看得很準。如此便也罷了,他偏生要將這一切說出來,他說得平平淡淡,似是什麼毫不相干的事,可在場的都是文士才子,一聽之下焉能不知其中貓膩?
四少聽得此言也有些心驚:這個人,膽子太大。有些事要看清很容易,天下間蠅營狗苟、私相授受的事太多,也無非那些門道,就算是為者小心翼翼,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不可能事事隱秘、事事無人知曉。
沒有人會將這些事說出來,因為那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損了別人,自己也是撈不著半點好處的,反而惹得一身麻煩,如此聰明人便會管好自己的嘴巴,仔細著別一不小心禍從口出。但,這個人,不一樣。
“反觀官鹽令本身,陛下厚德,欲肅整鹽運,設巡鹽使、觀察使,既防了商賈私下勾結,又令朝廷官員互相監察,本是不錯,可如此商賈賄賂朝官也便有了門道,原先要層層打通,如今只需看著那兩使,也是省去了不少麻煩”他青黃的面色半點不變,直直地站在殿前,喋喋不休。
齊鳳臾此間面色已是不善,然,那人垂首兀自說著,謹遵不得妄自窺探天顏的規矩。四少則是越聽越覺得有趣,方才那心頭的一絲嫌厭頓時消失於無形:好一個同於樓,當真不是個草包。瞥了瞥殿上那人的臉色,四少也知不能再教這人說下去了,不然這人難保。
迤迤然出列,四少亦是行了跪拜之禮,“草民玉暖。”他起身走到同於樓跟前,笑道:“於樓兄此言差矣,本朝自武帝始鹽鐵便是半官半民,大司農主管谷錢,下設戶部,有專人主管鹽鐵,然年年變價,百姓不堪其苦,如若將鹽鐵統歸於朝廷,那便省了年年定價的麻煩。”
他頓了頓,踱到殿中央,道:“陛下英明,此舉可謂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一時的欠缺,新政起始再正常不過,若是慢慢摸索、細細考量,日後逐條完善,便可將財政的命脈牢牢地握在掌中,於朝便利,於民便宜,如此一來,有何不可?於樓兄太過看重當前,顯然是沒有細看長遠之利。”
四少十六未滿,身形瘦小,可閒閒站在殿中央竟有種說不出的風流意蘊,他今日手中沒有往日常拿的白綢玉扇,可揮手間,卻是一股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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