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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川沒想到鍾大居然如此寬宏大量,不僅饒了他,也饒了劉翔一命。他臉上綻放出感激的笑容,那笑容是從他的心底裡發出來的。他蹲在地上,但揚起面龐,衝鍾大,也衝龐建東和一分監區的那位隊長,滿心歡喜地大聲答應:
〃是!〃
也許劉川高興得有點忘乎所以了,以致這一個月有點禍不單行。劉翔的命運剛剛化險為夷,劉川又招上了另一樁是非。
因為鳥飛到車間裡來這件事情,一分監區的隊長們後來專門過來檢查了劉川他們幹活的那間小屋,發現窗子果然壞了,已經關不嚴了,於是,就指示劉川他們自己修好。劉川和孫鵬他們花了好幾天時間,在不耽誤生產任務的前提下,修好了小窗。其實窗扇本身並不難修,之所以花了好幾天時間,主要是因為他們用做鐵藝欄杆的廢料,做了一扇枝葉連藤的鐵藝窗欄,還塗了白漆,替換了原來小窗上黑色的鐵條。
他們也許都忽略了,窗上的鐵條,與高牆電網一樣,是監獄的象徵,是服刑人員活動區域的界限,服刑人員自己,絕對不可擅動。所以,當管教幹部再來檢查驗收的時候,看到窗上鐵條被拆,換上了花裡胡哨的鐵藝窗欞,原來威嚴莊重的黑色豎框,變成了輕鬆淡雅的白色小花從管教幹部當時的臉色上,已經不難看出這件事的嚴重程度。
這件事後來確實被當成了一樁破壞監管設施的重大案件進行調查。一分監區的分監區長和好幾個隊長聞訊後都迅速趕到現場,將參與拆毀鐵條的劉川、孫鵬、李京和陳佑成等四名罪犯銬了起來,分別押在幾個房間突擊審訊。李京和陳佑成當然齊聲鳴冤,將責任推得乾乾淨淨,說自己只是幫忙安裝,具體拆毀鐵條和製作鐵藝窗欞的行為都是孫鵬劉川乾的,他們還以為是管教幹部佈置的呢,沒想到是孫劉二犯蓄意破壞。這說法倒也符合事實,李京和陳佑成的確只是幫忙搭了把手,於此事的確無辜。
在審問中孫鵬交待,製作鐵藝小窗是他和劉川一起幹的,當時只是覺得比鐵條顯得漂亮,也能起到鐵欄的作用,所以就把鐵條拆了。劉川關於拆換鐵條的過程與初衷的供述,和孫鵬的交待差不太多,但他另外交待這次破壞行為,自己為主謀,孫鵬為脅從。
審訊之後,事實大體清楚,雖然沒有證據表明劉川孫鵬拆毀鐵條有脫逃和故意破壞的動機,但這個行為本身在天監的歷史上,應屬絕無僅有。犯人拆毀禁錮設定,這種事無論如何不可簡單地就事論事,更不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劉川和孫鵬這一天沒被允許回到自己的分監區,而是被押到獄政科的獄內偵察隊的監號分別關押。當天晚上由獄政科負責獄內案件偵察的民警又再審了一遍。第二天早上,關於此案的審理報告就擺在了副監獄長強炳林的辦公桌上。
中午,這事好像有點鬧大了,強炳林和監獄長鄧鐵山一道,突然親臨鐵藝車間,來到位於鐵藝車間東南角的那間小屋,實地檢視了鐵條被破壞的現場。在外面幹活的犯人透過敞開的房門,看到兩位監獄長和一監區的監區長鍾天水,一分監區的分監區長馬得彥、三分監區的分監區長馮瑞龍,還有最先發現鐵條被毀的那位民警,一起指指劃劃地說著什麼。顯然,他們並非在簡單地聽取民警的彙報,而是在進行一場討論,討論什麼呢,無人聽清。
下午,劉川和孫鵬被一起押出了禁閉監號,押到獄政科裡,此後的一切情形都變得不可思議。劉川和孫鵬不僅異乎尋常地被同堂審問,審問他們的不再是獄政科的民警,而是監獄長鄧鐵山和副監獄長強炳林兩位天監的最高當局。
傍晚,劉川和孫鵬被責任民警龐建東接回了三分監區,回到自己的監號後和大家一樣吃了晚飯,晚上也正常參加了點名。看了新聞聯播後,還看了中國隊與阿曼隊的足球比賽,然後回號,並且像往常一樣進行了睡前的自由活動,洗臉洗腳,像往常一樣,按點睡覺。沒人再提起這件事情,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明天清晨,太陽想必照舊升起,和往常一樣,把東方照亮。
但在那天晚上,劉翔死了。
三個月後,天河監獄的監舍、車間、食堂,一切服刑人員活動的地方,這些地方的每一扇窗子,全部拆下了黑色刻板的鐵條,換上了白色的鐵藝窗欄。在這些白色的鐵藝窗欄上,〃枝葉〃蜿蜒茂盛,一朵朵綻放的〃小花〃,生機勃勃,攀援向上,尋找著窗外的微風和陽光。枯燥森嚴的監牢,因此而顯得活潑起來、親切起來,顯得更像一所學生的宿舍,一座士兵的營房,一處安詳的社群在大牆內被拘禁的每一個人,內心的版圖上已經深深印下的那一道道黑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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