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部分(第2/2 頁)
個全身是傷、一言不發卻從不怯懦的孩子,是多麼好的一個孩子——雖然過了太久,但是幸好還不晚。
“我覺得媽媽也是這麼認為吧,我就應該是她的女兒,所以她一定要把我養大。”
“是啊,你媽媽當時像著魔一樣,現在我懂了。”
只是媽媽已經不在了。多晴嘆口氣,子欲養而親不待,輕飄飄的一句,也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懂得沉重。
“多晴,有件事你不需要一直有愧疚感。我跟你媽媽分開,其實不是你的原因。你媽媽是個好女人,正直又善良,可是我對她沒有感情。那時也只是找一個理由名正言順地離開她而已,而你就是那個理由,”紀爸爸苦笑,“現在輪到我愧疚了,人在犯錯的時候總是不知道自己在犯錯,錯了以後才後悔,人為什麼總是要這樣呢?我常常想,要是能重新過一遍就好了,那樣是不是——呵呵,其實即使重來一遍,不犯同樣的錯誤,還是會犯其他的錯誤的。無法彌補的錯誤,就讓它錯下去吧,人哪有不犯錯的。對對錯錯磕磕絆絆的才是人生吧。”
東京上野公園。因為是櫻花盛放的季節,到處都是賞櫻的人。穿著校服的女學生,公司裡來聚餐的穿得一板一眼的白領,全家老小出來遊玩。隨處能見穿著和服邁著小碎步的女人。偶爾還能看見大張旗鼓來拍宣傳片的藝伎。
多晴看著那又高又厚能當兇器的鞋子和臉上資源豐富的白粉,就覺得這個職業的確是天賦異稟。
昨夜付雲傾做好了壽司,來給她當點心。多晴對這種類似於野炊的活動有著巨大的熱情。早早地就去公園,在稍微幽靜的又開得很美的櫻花下坐好。
付雲傾瞧著她那一本正經的模樣,只覺得很好笑,“你什麼時候買的這衣服,還塞到行李裡,蓄謀已久啊,我怎麼不知道?”
多晴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漢服,是她逼著白薯按照她喜歡的樣子畫出圖樣,而後再去做成衣服。連料子都是她脅迫白薯一起去挑的。付雲傾不得不讚嘆夫人的審美已經上升到了他的層次。
多晴不能跟他苟同,“我要讓他們看看我們中國的傳統服裝,多好看,還不用背枕頭,也不用穿那種累死人的木屐,我們的繡花鞋多好看。”
“你不去做國際文化宣傳使者浪費了。”
“那是那是。”一邊說著一邊躺在了付雲傾的膝蓋上。他摸著她已經漸漸留長的頭髮,微微笑。多晴的頭頂是她愛的男人,是比朝霞還絢爛的櫻花,還有藍得好似被大雨洗過的天空。
“我小時候來過這裡,跟媽媽還有哥哥,可是我找不到那棵樹。”
“你要是喜歡我們每年來,我跟你,還有小言。”
“等我們老了,走不動了,小言會帶著他的妻子和孩子來吧?”
“是啊,肯定是這樣的,我們就是這樣的,每個單獨的個體都是沒心沒肺的。”
“付老師,到時候我們能去哪裡?”
“等你老了,走不動了,我們就哪裡都不去,就在家裡。我還做飯給你,我伺候你一輩子,你也值了吧?”付雲傾掐掐她的臉,帶著笑意,“我現在每天都覺得很高興,很滿足,睜開眼就想笑,看見你躺在我身邊,就覺得最好的人生應該就是這樣了吧。大概是以前放棄過你,那種傻事不能再做第二次了。你那麼好那麼乖,我怎麼捨得離開你。”
多晴握住他溫熱的手指,有風吹來,花瓣落了一身。
付雲傾抬起頭說:“你看,櫻花最美的時候,並不是綻放得最熱烈的時候,而是花瓣逝去的瞬間。它擁有最短暫完美的一生。人生也是很短暫的,一眨眼就過去了。但是我一定會比你晚死,你死的時候告訴我,付老師,我馬上就要死了,等我死了你就快點死吧,不管用什麼方法。”
多晴忍不住大笑,被付雲傾按住,低頭吻住她。半晌他感覺到臉上溼了,透著淡淡的鹹味。
“怎麼哭了?”
“我有點困了。”
“還以為你要說‘我愛你’呢,你從來都沒說過,狡猾的傢伙,”他淡淡笑著,摘掉落在她睫毛上的花瓣,“困了就睡一會兒,做噩夢也不用怕,你知道你總會醒過來的,就像你知道我從來不曾走開那樣。”
付雲傾想起第一次見到她,她站在門口滿身大汗,揹著光,好似從光影的深處披荊斬棘而來。她是傷痕累累的小獸,撞入了他編織的網裡。
他對她說請進,她對他微笑。
你情我願,那便是愛情最初的模樣了。
【全文完】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