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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他講好的。”宗瑛接過紙袋,又看看兩個睡熟的孩子,欲言又止地下車回公寓。
黃昏愈近,她進屋便捕捉到一種久違的熟悉味道。
兒時暑假,午覺漫長,醒來就到傍晚,常常能聞見公寓裡這種被蒸了一整日的閒散氣味。
那時媽媽講她:“暑假這麼多的時間,你為什麼總是用來睡覺呢?午覺睡太多也許會變傻的。”
她就理直氣壯回“可是我作業都寫完了呀”,然後抱上西瓜跑去陽臺,一邊吃一邊看日頭下沉,總有莫名的圓滿和踏實感。
她止住回憶,走向陽臺,暮光籠罩下的城市即映入眼簾。
沒有數十年後的高樓林立,站在六樓即可居高臨下,視線所及幾乎一片低矮。戰時限電的城市,不復往日的不夜喧嚷,每一塊屋瓦下的人,都必須面對這驟然的冷清與未知的將來。
公寓花園裡不再有孩子的嬉鬧聲,上樓前葉先生就講:“我們這裡住的多是外國人,以前交關熱鬧的。現在呀紛紛退租回國,倒一下子冷清起來了,相當不習慣的,你看這一沓沓的晚報——”他說著舉起好幾日都無人要的報紙:“訂來給哪個看呀!”
宗瑛站在陽臺上看夕陽沉落,心中不再有兒時的踏實與滿足感,替而代之的是一種無力幾分茫然。
能做什麼、該做什麼,她無從把握——對她而言,這個時代是不得變更的塵封歷史,貿然地對它動手腳,哪怕只是分毫,說不定也會釀成無可挽回的過錯。
她靜靜等,等到暮色四合,等到整座公寓都沉寂,盛清讓回來了。
家裡漆黑一片。他按亮燈,餐桌前、沙發裡空無一人;又匆匆上樓,在客房裡也未尋到她身影。
這令盛清讓陡生慌亂——他擔心宗瑛沒有按時來,更擔心她在路上遭遇了什麼麻煩。
跑下樓,夜風將阻隔陽臺的窗簾撩起,細細一縷月光便趁機覆上地板。
他一愣,快步走過去,終於在陽臺裡發現了沉睡的宗瑛。
她頭挨著椅子,月光鋪滿側臉,明晰線條平添了一些柔和。
盛清讓手裡的公文包還未放下,一動不動站在藤椅前看著她,過了許久,一顆心才恍然放下,後知後覺地嘆出一口氣來——幸好。
他不忍打擾,但放任她睡在這裡,一是對脊柱不好,其次容易著涼,另外時間也不早了。
他俯身打算喚她,一聲“宗小姐”還未出口,宗瑛卻突然噩夢驚醒般睜開了眼,眸光裡盡是驚恐——
她呼吸有一剎失律,下意識伸出手就去抓,只聽得有聲音在反覆同她講“沒事了宗小姐,沒事了”,緊接著一雙穩有力的手就握住了她的手,聲音低柔似安撫:“沒事了。”
她這才辨清近在咫尺的一張臉,繃起的雙肩頓時垂塌,氣息亦漸緩,聲音微啞:“什麼時候了?”
盛清讓藉著月光瞥一眼腕上手錶,答:“近十點了。”他握住她的手,本能地想借她一些溫度和踏實感,理智卻告訴他此時應該禮貌地鬆手。
他一點一點鬆開手指,幾乎要放開她時,宗瑛突然反握住他。
他一愣,她用剛睡醒的聲音問他:“差多久到十點?”
“兩分鐘。”他說,“要回屋裡嗎?”
“不——”宗瑛努力平復驚醒後失律的心跳,借力站起來,抬眸同他講:“我想再吹會風。”
“那麼……我陪著你。”
踩過晚十點線,從1937到2015,露天陽臺外是璀璨不夜燈火,高樓聳立,身處六樓只能仰視,夜空裡一顆星星也沒有,只有飛行器的指示燈孤獨地閃爍。
離開不過幾天工夫,宗瑛竟覺得闊別已久。
空氣裡沒有一絲一毫的硝煙味,只有樓下傳來的夜宵香氣。
宗瑛餓了,她倏地鬆開手,推開陽臺門回到屋內,化身主人招待盛清讓:“先坐。”她說完徑直走向廚房,開啟櫥櫃想找些食物,最終只翻出幾袋速食麵,又在冰箱裡找到一小塊真空醬肉——足夠吃一頓了。
她抬手按亮油煙機,擰開燃氣,盛了水的煮麵鍋刺啦一聲響,小氣泡孤零零地從底部騰上來。
等鍋裡水燒開,宗瑛掰開面餅倒入佐料,又撕開醬肉包裝,取出來擱在案板上,將肉切成有一摞有序薄片鋪進面鍋,最後關掉火,從架子上取下兩隻碗,單手握住隔熱柄走向餐桌,將鍋子放在臺面上,說道:“食材不夠,只能這樣將就了,盛先生麻煩你拿一下……”
她側頭看向沙發,卻見他已經起身去了廚房,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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