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皺了床頭櫃上的紙杯。
盛清讓急忙推門入,卻被薛選青一攔。
她抬頭瞥一眼醫院過道里的電子鐘,冷聲警告盛清讓:“如果不打算在這個地方消失,那麼你現在該走了。”
時間不早,神經外科病區樓層太高,在這裡消失或許意味著要高墜喪命。
盛清讓深吸一口氣,薛選青握緊門把手催促他:“宗瑛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不要操心,趕快走!”
因此六點整,盛清讓順利消失在了醫院對面的烤肉店門口。
宗瑛站在病房窗前目睹了他的離開,天際初亮,街道上店鋪未開、行人寥寥,他像幻影一樣憑空消失,路上一切依舊,就像他從沒有存在過。
她忽然聞聲轉頭,薛選青來給她送早飯。
薛選青關上門,將飯盒擱在床頭櫃上,講:“你不在,最近隊裡事情又多,領導死活不肯給批假,有個急事我要去處理一下,下班我就馬上過來。”頓了頓,又叮囑她:“那個老缺西要是再來騷擾你,你馬上打電話給我。”
宗瑛叫她不要擔心,吃了早飯,送她離開,等查房結束,宗瑛在走廊裡來來回回地逛,最後穿著病服披了一件開衫下了樓。
迫切想抽菸時,身上一支菸也沒有,宗瑛又去戲劇學院和醫院之間的那個小店買菸。
老闆講:“Black Devil缺貨,你拿這個先應付著吧”,遂扔給她一包別的煙,暗藍包裝上,印了小小的一隻銀色和平鴿。
宗瑛借了火,站在櫃檯外抽菸。
接連抽了三根,最後一根快抽完時,老闆瞥一眼她的住院手環講:“你住院還抽這麼多,不太好啊。”
宗瑛聞言抬頭,天氣好得離奇,不熱不冷,年輕養眼的學生們三三兩兩從校區裡走出來,每個人都生機勃勃,她心中卻是難以言說的苦悶——
一心想要劃清界限,卻得來如此“關心”。
在他們眼裡,她只不過是一個盛放心臟的容器。
宗瑛沒有再抽,將餘下的煙收進口袋,回頭看一眼店內的掛鐘,剩下的都是無所事事的時間——
工作暫停,嚴曼的案子陷入停滯,手術要等,1937年的事情不用她插手,她徹頭徹尾成了一個閒人。
薛選青來得很晚,風塵僕僕趕到醫院時,已經是晚十點半,直奔病區瞥了眼宗瑛,見她在睡覺,陡鬆口氣,身體一軟,轉個身在走廊排椅裡坐下來。
一身疲憊,一身味道,頭髮也油膩膩,但她累得不想起身去洗。
突然有人在她身邊坐下來,薛選青扭頭一看,正是盛清讓。
她轉回頭,看著空氣問:“從哪過來?”
盛清讓一身潮氣,顯然1937年還在下雨,他答:“公寓。”
一問一答,陷入沉默。
過好半天,薛選青突然坐正:“宗家那幫人急起來什麼事情都做得出,宗瑛心又善,萬一真簽了捐獻協議,搞不好那幫人還會串通醫生故意讓她手術失敗,一定要攔著宗瑛,等她醒了我要好好勸勸。”
盛清讓聽完,想了數秒,卻回道:“就算如此,或許也是沒有用。”
薛選青一愣,扭頭看他。
只見他從公文包裡取出薄薄小小的一冊——白皮,上印國徽和出版社名稱,中間一行紅字“人體器官移植條例”。
“這是從宗小姐書櫃裡找到的,如果這是現行條例,其中第八條——”盛清讓說著翻到那一頁,指出相關條例:“公民生前未表示不同意捐獻其人體器官的,該公民死亡後,其配偶、成年子女、父母可以以書面形式共同表示同意捐獻該公民人體器官的意願。”
他手指重點劃過“未表示不同意”,同時講:“這意味著,即便宗小姐沒有籤捐獻協議,但只要她沒有明確表示不同意,她的父親都有權利同意捐獻她的器官。”
說到這裡,他不自覺抿緊唇,臉部肌肉也愈僵硬。
薛選青一把奪過冊子,埋頭逐字讀過去,霍地一合往膝蓋上一拍:“只要她爸爸同意,不籤也要捐?這要被那個老缺西知道還得了?!”
“不過——”盛清讓開口接著往下講:“只要明確表示不同意,比如以書面形式拒絕,那麼誰也沒有權利捐獻、摘取器官。”
薛選青霍地起身,伸手就問盛清讓:“有紙筆沒有?等宗瑛醒了我馬上叫她寫。”
還不待盛清讓找出筆,她卻立刻轉念道:“還是不了,以我對宗瑛的瞭解,她不會肯寫的。我不用幹涉她的意願,我只要讓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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