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部分(第3/3 頁)
時間過得格外緩慢,好幾次,盛清讓都感覺自己撐不下去了。
體溫下降得太快,他冷得渾身發抖,唇色早已發白,意識也瀕於崩潰邊緣——人的身體被逼至絕境時,難免冒出將要命喪於此的念頭,比起堅持活下去,閉上眼是更簡單的事。
然而,如果他不堅持活下去,宗瑛大概也就無法回去了。
他轉頭看向裡側的宗瑛,摸索著握住她的手腕,感受到她微弱的脈搏。
為了將宗瑛送回她的時代,他也必須、且只能撐下去。
以防萬一,他拖過公文包,指頭探進去抓到鋼筆,又抓到他收在包裡那隻空煙盒——
拆開鋪平的煙盒,正面印著infinity與和平鴿,背面一片空白。
對著黯光,他擰開鋼筆蓋,拼盡最後一點力氣,顫著手寫下了宗瑛住院的地址,以及薛選青的手機號,最後寫道:“請將我們送至此醫院,或聯絡此號碼,萬謝。”
2015年的上海,這天迎來陰曆九月的滿月。
月亮高高懸著,不屑於滿城燈光決高下,只將月光奢侈灑滿小巷。
晚十點零四分,一個小囡捧著一隻石榴從舊小區樓梯間跑出來,後面大人追著喊:“沒有燈你慢點啊!”
小囡走兩步突然停住,手裡石榴啪嗒掉到地上,扭頭馬上嚎啕大哭:“姆媽有人死我家門口啦!”
深更半夜,救護車、圍觀人群、急匆匆趕來的媒體,讓一個冷清的老小區突然熱鬧了起來。
救護車烏拉烏拉疾馳至醫院,急診綠色通道開啟,護士站一個電話打到神經外科,盛秋實接了電話。
徐主任一直在醫院等,聽到訊息擱下手中病歷,立刻吩咐準備手術。
急診手術室裡,另一臺搶救手術也即將開始。
手術燈牌齊齊亮起,其中一盞熄滅時,另一盞仍然亮著。
盛清讓被推出手術室,卻仍處於昏迷狀態,等他醒來,視野中僅有病室裡的慘白頂燈,看不太真切。
外面走廊已經熱鬧起來,腳步聲紛繁雜亂,有人快步朝他走來,給他調了一下輸液速度,又幫他按下呼叫鈴。
盛清讓想開口問,喉嚨卻是乾啞的。
護士俯身,說道:“和你一起來的那位手術剛剛結束了,很順利,你安心再睡會兒吧。”
他瞥向監護儀,上面時間跳動,從05:59:59跳到06:00:00——
又從06:00:00跳到06:00:01、06:00:02、06:00:03,等他回過神,已經到了06:01:00。
他躺在醫院病床上。
而留在1937年閘北的,僅剩一隻公文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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