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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停在空中,聽盛清讓講:“後面我看過,沒有內容了,像是從那天開始,這本工作簿就被棄用了。”
吃掉良心、棄用工作簿——
聯絡之前那封匿名郵件中透露出的線索,足以排除嚴曼自殺的可能,並且基本能確定事故發生時邢學義就在現場。
他是出於什麼動機保持了沉默,又為什麼自責?現場還有沒有其他人?
猜測逐步清晰,卻仍然缺少證據。
宗瑛放下工作簿,直起身重新看向電視螢幕。
夜間新聞走到尾聲,洗髮液的廣告跳出來,盛清讓仍坐在沙發裡,仰頭看她背影,道:“邢學義的別墅失火,如果是有人故意為之,那麼只有一種可能——他們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因為心虛,索性縱火燒了全部。”
關鍵的證據,要麼已經化為灰燼,要麼壓根不在那裡。
宗瑛蹙起眉,又聽他說:“追尋多年前的真相,有進展已屬難得,遭遇阻礙更是常事,不必太苦惱,我會陪你找,現在要做的是好好休息。”
盛清讓說著起身,從冰箱裡取出牛奶盒,倒了一杯放進微波爐熱好,拿出來擱在茶几上:“喝完了早些睡。”
他收回手,宗瑛的目光從他包裹著紗布的手上移到他臉上,應了一聲:“好。”
盛清讓得她回應轉過身,在原地停頓數秒,終於還是獨自上了樓。
關上房門,他開啟公文包整理檔案,聽樓下依次傳來腳步聲、清洗杯子的流水聲、關燈聲,關門聲……最終一片沉寂。
小桌上的燈悄悄亮著,北面的窗緊挨著闊大的法桐葉,夜色靜美,是短暫的和平。
1937年的次日清晨,上海又下起雨。
盛清讓在公寓書房裡繼續忙工作,宗瑛在客廳給阿九做檢查,盛清蕙和阿萊在廚房煮粥。
清蕙邊忙邊問:“宗小姐你這兩天去了哪裡?我以為你不回來了呢。”
宗瑛摘下聽診器,回:“我去見了個朋友處理點事情,忙完就回來了。”
半個小時前,盛清讓下樓打算離開公寓,卻見宗瑛早就收拾好在客廳等他了。
她給的理由很充分,阿九的肺炎是她診斷並治療的,有始便該有終,她得去收個尾。
因此順利回了1937年。
六點三十九分,書房裡傳出有節奏的打字機聲,清蕙又問宗瑛:“那你如今是打算留在上海,還是要出國?”
宗瑛將孩子放進搖籃裡,直起身回她:“現在還不確定。”
清蕙不再問了,將洗好的碗筷遞給阿萊,叫他擺去餐桌。
阿萊擺好餐具,清蕙將煮粥的鍋端過去,看一眼書房那邊喊道:“三哥哥吃早飯了。”
書房裡傳來的回覆卻是:“你們先吃,不必管我。”
清惠便喊宗瑛一塊兒坐下,同時感謝她帶來的一袋米和一些速食罐頭:“阿九生病,家裡缺糧,要不是你幫忙,我肯定束手無策了。真是雪中送炭,謝謝你宗小姐。”
宗瑛便說:“不用謝我,是盛先生準備的。”
清蕙聽她這樣講,又看了眼書房,壓低聲音說:“家裡的廠子確定要遷了,三哥哥就更忙,夜裡都不回來的,也不曉得有沒有好好休息,今天下大雨,說不定能在家歇歇吧。”
宗瑛接話講了一聲“但願吧”便不再多言。
餐桌上碗筷起落,屋外大雨滂沱。
夏秋交替,闌風長雨,上海的戰事仍在繼續,只是頭頂的戰機轟鳴聲暫時歇了——
濃雲籠罩大雨揮灑的天氣,不利於飛行。
這一日難得清淨,阿九喝了牛奶安穩入睡,清蕙和阿萊忙活家務,通往陽臺的門敞著,晨風攜著雨招惹窗簾,屋子裡滿滿潮氣,久不使用的留聲機又唱起那首十里洋場:“把蘇杭比天堂,蘇杭哪現在也平常,上海那個更在天堂上……”
冷清庭院裡傳來一兩聲鳥鳴,樓下某太太高聲抱怨家人浪費煤氣,遠處飯店的窗戶裡隱隱約約還亮著燈,馬路上有汽車賓士,飛速帶起連片積水。
空氣被雨水大力洗刷,僅剩的一點硝煙味也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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