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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安慰的話好講,只伸手用力握了握宗瑛的手:“早點回去休息,有事找我。”
薛選青走了,門外的邢學淑也不知被哪個護士帶走,蔣警官又等了半個鐘頭,最後還是決定先撤。
會議室裡只剩宗瑛一個人,十分鐘後,陸陸續續有醫生和護士捧著盒飯進來吃飯,滿室飯菜香中,她起身走出門,路過宗瑜病房,她停頓片刻,面對“禁止探視”的牌子,她最終垂首提著雨傘,走向電梯。
濃雲壓城,還未入暮,天光卻黯淡。
雨點密集擊打漆黑傘面,清晰得彷彿直接落在了鼓膜上。
黃金週最後一天,因為下雨出了事故,道路更加擁堵,計程車司機不耐煩地按喇叭,公交車龐大的身軀被堵在道中進退維谷,醫院救護車烏拉烏拉示意讓道,只有路邊非機動車碾著雨水飛馳而過。
宗瑛不記得自己開了多久,才到699公寓。
門口法桐葉落滿地,等枯褐枝椏全部裸。露出來,它也將悄無聲息地沉寂一整個冬季。
進門仍是撲面陰冷,電梯門口擺著正在維修的牌子,只能走樓梯。
狹窄窗戶放進來的光線不足以照亮樓梯間,逼仄空間裡滿是陰溼塵味。
宗瑛悶著頭一口氣爬到頂樓,挨著重新粉刷過的白牆,心砰砰砰地跳,呼吸卻非常節制。
她年幼時,公寓電梯還未換新,時常無法工作,就只能爬樓梯,吭哧吭哧爬到頂樓,懶在家門口喘氣,她便會朝裡面訴苦:“媽媽,電梯又壞了,我爬上來累壞啦!”
嚴曼開啟門,看她氣喘吁吁的模樣就會說:“爬樓梯就累成這樣是不行的,平常叫你多鍛鍊有沒有道理?”
訴苦不成反被教育,雖然也會小小地不開心,可畢竟門一開,媽媽就會出來。
她從口袋裡摸出鑰匙,又握緊,最後目光呆滯地看過去——
現在再怎樣耍賴、再怎樣訴苦,迎接她的都只剩緊閉的家門了。
孤零零地過了這麼多年,到這個瞬間所有痛感席湧而至,令人胸膛滯悶,眼眶發脹,鼻尖泛紅。
陳舊地板上響起細碎腳步聲,頭頂過道燈霎時亮起,隔壁小囡走到她身側,將手裡提著的糕餅禮盒遞過去:“姐姐你終於回來啦,給其他家的都發完了呢,就剩你了!我今天過十歲生日,這個是我姆媽叫我給你的!”
她聲音清亮稚嫩,全是過生日的喜悅,絲毫沒有意識到宗瑛的反常,只自顧自說:“盒子裡有個草莓的蛋糕特別好吃,但是我姆媽講這個容易壞的,你要趕快吃掉才好。”她說完又抬頭看宗瑛,瞪著一雙大眼問:“姐姐你生日是什麼時候的呀?”
走廊裡的燈倏地熄滅,宗瑛回應她的卻只有沉默。
小囡借黯光仔細去看,卻只見宗瑛低著頭,即便緊捂著嘴,仍有竭力剋制的哽咽聲。
地板上落了眼淚,風將過道里的舊窗吹得哐哐響。
這一天的中部某城市,同樣下著雨。
晚十點零六分,盛清讓坐在一家便利店裡開啟手機,用僅剩7%的電量打電話給宗瑛。
然而她的手機提示關機,座機無人接。
他想起她摔壞的那隻手機,心道她應該是還沒來得及去修,而這個時候她大概也已經住進醫院,家裡電話自然也沒有人接。
於是他關掉手機,視線移向便利店牆上掛著的快遞標牌。
他轉頭問值班店員:“現在從這裡寄到上海,最快多少天能到?”
店員正忙著報廢食品,頭也不抬,輕描淡寫地回說:“到上海啊?最快隔天吧。”
隔天到。
盛清讓迅速開啟公文包,取出紙筆,低頭寫信。
值班店員完成手上工作朝他看去,這個看起來老派的知識分子埋頭寫好書信,一絲不苟疊好裝進快遞信封,在面單上寫了收件人資訊,最後將信封鄭重交到自己手上:“麻煩了,請一定儘快寄出。”
他付了錢,店員好心替他勾了簽收簡訊提醒,外面大雨歇了,路燈照亮的城市,安靜清美,室內則滿是食物在湯鍋裡煮沸的味道。
懸在牆上的電視機播著夜間新聞,鏡頭快速切換間,他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建築logo——
Sincere。
作者有話要說: 民國boy:別亂吃!這個小囡給我餵過過期牛奶!PS:寄!信!居!然!可!以!隔!天!到!上!海!
隔壁小囡:公公老在段子裡黑我,寶寶不開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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