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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靈室中,康氏靜靜地躺在靈床上,美麗的容顏栩栩如生,雙睫垂閉,彷彿只是睡著了一般。
這大抵便是紅顏薄命吧,已經死去的陶逢春也一樣。
與逢珍過世時不同,康氏的停靈室裡,既沒有生母的哀痛欲絕,也沒有親妹的肺腑啼哭,有的只是一片虛情假意的哭泣罷了,逢春怔怔的站在靈床邊,物傷其類的落下眼淚,也不知站了多久,直到胳膊被輕輕扯了一下,逢春淚眼朦朧的轉過頭,卻是逢夏趕過來了。
逢夏的臉色略有好轉,不再似正月時的枯瘦蠟黃,逢春抹了抹眼淚,說道:“我去看四哥。”
逢春知道逢則的書房在哪,但卻從未進去過,逢春尋到地方時,只見各處門窗盡皆緊閉,書房正門外蹲著兩個小廝,正在無聊地畫圈圈,陡聞有腳步聲響起,忙慌里慌張的站起來,行禮問安道:“給五姑奶奶請安。”
緊閉的紅木窗欞外,一株春梅正婷婷綻放,鼻尖隱聞幽幽的暗香。
推門入內,緩緩合門,書房之內一片寧謐寂靜,繞過一重又一重的書架,只見逢則坐在臨窗的書案前,身形一動也不動,書案之上,筆墨紙硯齊全,且擺放的整整齊齊,書案的外桌角之處,擱著一隻豆綠色的小茶盅,盅口沒有絲毫熱氣往外冒,也不知涼了多久。
另一邊的桌角,擱著一塊方形的漆木托盤,盤裡擺著一碗白米,三碟子配菜,一雙筷箸頭對頭腳對腳的擺著,一幅完全沒有動過的模樣,逢春在逢則的椅子邊,輕輕地駐了足,低聲喚道:“四哥。”
逢則緩緩轉過頭來,鬍子拉碴,眼眶深陷,不復之前所見的俊朗氣度。
逢春動了動嘴唇,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又靜靜地閉上。
“四哥以後不再京城時,你自己要照顧好自己。”許久未說過話,逢則的聲線微微的低沉沙啞。
逢春愣了一下,低聲問道:“四哥……要去哪裡?”
逢則慢慢扭回頭去,目光落在一小塊一小塊的窗欞上,聲音輕如塵埃:“去參加春闈考試前,我已去找過大伯父,不管我是否中第,求他給我安排一個京外的差事,大伯父已應承我了,我沒有對她說。”頓了一頓,逢則一字一字緩緩道,“我該早點對她說的。”
逢春抿了抿嘴唇,低聲道:“嫂子……過的很苦。”
逢則一動不動的坐著,語氣恍惚道:“我知道她活的不開心,我想帶她離開京城,可我沒有對她說……就差了一天……只差了一天……為什麼偏偏是我回來的前一天……”
逢春默默地站在原地,假使逢則早些告訴康氏,他會帶她遠遠離開京城,事情恐怕就不是這個樣子了,然而,這世上哪有什麼後悔藥呢,逢春說不出什麼節哀順變的話,最後只吐出一句:“四哥在外頭時,要常給我寫信,叫我知道你好好的。”
良久的沉默之後,逢則應道:“好。”
緩緩從椅子裡站起身,伸開雙臂,推開窗戶,碧藍的晴空之下,一樹春梅灼灼的綻放,就像如芳淺淺展開的笑靨,花落花會開,她卻再也不復醒來,逢則輕輕閉上眼睛。
與逢珍的喪事規格相近,康氏亦是三日入殮,七日出殯,喪事結束後的第三天,會試放榜,逢則榜上有名,三月初一,惠安帝親自主持殿試,三日後,杏榜張貼,逢則中了二甲第三十八名進士。
長子頭回參考春闈,就一舉中第,且成績還相當不錯,身為其父的陶景,只覺臉色漾漾有光,便忙去請託自己老哥,給自己倍兒厲害的長子打點前程,誰知最後打點的結果卻是離京外任,去一個不知名的犄角旮旯地兒,當一個小小的無名縣令。
陶景出離憤怒了:“便是不能留京任職,為何去那麼偏僻的地方?”
幼弟年歲愈大,行為卻愈發幼稚,陶廉冷冷道:“那你想讓逢則去哪兒?他小小年紀,又無資歷,去窮鄉僻壤之地,方好做出一番成績,叫他在外頭多歷練幾年,再調回京城不遲。”
逢則不管老爹吹鬍子瞪眼的不滿,徑直安排隨行小廝,收拾行李和箱籠,逢則屋裡除康氏之外,只有兩個通房,一個是未成親前就有的,一個是康氏從孃家帶來的丫頭,嚷嚷康氏迫害她孩兒的那個通房,正是康氏帶來的陪房丫鬟。
此回離京赴任,這兩個通房,逢則誰也不帶,一人給了一筆銀兩,叫陶老夫人發嫁了她們。
三月二十六,宜出行,逢則就在這日啟程離京,逢春親自跑回來送行,給逢則提溜了一大包貴重藥材、以及一些常用的丸藥,另有滿滿一小匣銀子,逢則忍不住好笑道:“你準備的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