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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見淑妃是如何教養女兒的。
十二公主和她同母,品行自也無可指摘。娶一個賢公主,何止不會淪為笑柄?娶到如六公主那樣的妻子,還不知羨煞多少士大夫。
而令狐家和天家世代聯姻。令狐晉是公主之子,他的兒子娶公主,只是再尋常不過的親上加親,也不會像旁家那麼突兀。
——畢竟是親兒子,在做決定前令狐韓氏也考量許久,不會害他。
令狐十七聽他阿孃這麼說,便點了點頭,又問,“阿孃可知道陰豐嗎?”
令狐韓氏還真沒聽過。
令狐十七又道,“他是光武皇后陰麗華的侄兒,娶了陰麗華的女兒酈邑公主。”
這麼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令狐韓氏還真不知他有什麼事蹟。但一聽也是尚主之人,便已警覺起來——她還是瞭解她兒子的。
令狐十七想了想,又問,“班始呢?阿孃也不知?他是定遠侯班超的孫子,娶妻陰城公主。”
連說兩個人,令狐韓氏都不知道。說第三個人時,令狐十七便故意降了降難度,道,“……韋正矩,阿孃總聽過吧?”
令狐韓氏聽這名字,便知是京兆韋氏的子弟——韋家和令狐家一樣,都和天家世代聯姻,族內娶公主者不知凡幾。但令狐韓氏知道她這兒子的性情,肯定不會說些善始善終的。她不想順著令狐十七說,奈何真想不起,只好問,“他怎麼了?”
“也沒怎麼。”令狐十七抿唇一笑,“他娶太宗女新城公主為妻,待公主不大好。公主急病離世,天子疑是韋正矩所致,誅殺一人,流放他全家。”
令狐韓氏:……
令狐韓氏怒不可遏,她猜到令狐十七定然要說些婚姻不幸的例子,不料他一開口就說了個謀害公主連累滿門的。
“莫非我讓你尚主,你便要殺人不成?我就是這麼教導你的嗎?”
令狐十七卻不急不躁,“韋正矩也未必殺了人。只不過夫妻之間若互不喜愛,彼此遷就時難免就不大甘心,良配不成,久之必成怨偶。一旦一人有什麼不測,另一人縱使沒做什麼,也必定會被遷怒乃至懷疑。阿孃知道我,我這個人平生什麼都不會,唯獨會我行我素。公主要是心寬體胖,忍得了我胡作非為,也沒什麼大不了。大不了我鬱郁不得志。可萬一公主敏感纖細,鬱郁不得志的是她……”
令狐韓氏怒極反笑,“誰還沒我行我素過?你以為你憑什麼能我行我素?”
令狐十七沒答話——他當然知道自己憑什麼,不就憑投了個好胎嗎?若他生在貧窮低賤之處,今日所享用之種種,自也同他無緣。
令狐韓氏沉了沉氣,不想因一時憤怒而說出不可挽回的話來。
但想到自己所經歷的種種,看到兒子無可無不可的態度,心中火氣便蹭蹭的往上漲。
“不娶公主也可,我只問你——待你阿爹百年之後,你打算如何謀生?”
令狐十七稍愣了愣。
——他從未想過。或者該說,他從未意識到父母將有一日離他而去。
他和雲秀不同,雖也修仙,甚或已有無數人苦求一生也無法修得的道行。可他其實並未將修仙當畢生追求。他修仙,甚至沒那些王公貴族煉丹來得用心。就和閒來無事看看書、養養花,召集樂班子演奏一下自己復原的古曲一樣……只是順勢而為。因雲秀在修仙,故而他也修一修,免得雲秀“遨遊三界”時,他“眼花齒搖,昏慘慘黃泉路近”。修不修得成都可。
他對世間萬物的追求,都只在“順便”的程度。就連他家的富貴,他所持也是有則享之——反正不是這個爛人享之就是那個爛人享之,無則安之——這樣的世道里這樣的富貴,急破急滅才是天理昭彰。
可是,唯有父母的生死,不能輕易看破。
……原來父母會有百年之後,原來這一天已近到會讓她阿孃脫口拿來問他的程度。
也直到這一刻,令狐十七才知自己對“世事無常”也並不是那麼豁達。
令狐韓氏卻以為他茫然,是因從未想過如何謀生。
便問,“你以為若無你阿爹在,這偌大鄭國公府,真有你我母子的容身之地?待你阿兄襲爵之後,你又將往何處安身?”又道,“若你肯讀書上進也可。我即刻便去求你阿爹,蔭補你做個小官兒。若耐得住清貧,或僥倖你阿爹能活到七老八十,也能升到不必求人的級別。只怕你無心進取。”
令狐十七確實無心進取。
他所見所感之世道,並不值得他去進取——這並不是